唐施和叶因枝出来时,就看见宋辞面对着墙,一只脚的鞋尖抵在墙根上,左手拇指正不安地摩挲着食指上那个疤。
虽然距离进女厕的门只有一步之遥,但他的目光始终只停留在雪白的墙壁上。不知是气是羞,耳尖微红。
毕竟站在这里已经是他长这么大做过最逾矩的事了。
听到动静,宋辞马上侧头,一把拽过唐施转了个圈,又上上下下认真扫视过,神色紧张地问:“有受伤吗?”
杵在这里说话不方便,唐施一手一个,把俩人拉到宽敞的连廊,离远了那个晦气的地方,她才故作轻松说了句“没事”。
太阳光线呈现的角度将连廊地面上的光影分割成长长的三道,中间那道正好铺满了金白色的阳光。
唐施回头,看见那双刚才还发红的兔子眼睛已经和平时无异,在日光下显得黑白分明。
她将同样的问题抛过去:“你呢?受伤没?”
宋辞顺着唐施的视线往后看,适才注意到在场的叶因枝。
两道目光同时望过来,惊得她赶紧摆了一下手:“没、没事。”
怎么连性格也跟兔子似的,不禁吓。
唐施抓过叶因枝乱摆的手,浅浅皱了皱眉头:“可是这里被指甲划破了,得马上去医务室消毒。”
纤瘦的手背上,有两道鲜红的显眼刮痕,随着她刚才的动作渗出了细小的血珠。
叶因枝抽出手:“没关系,贴个创口贴就行。”
唐施:“那怎么行,谁知道她指甲里有没有□□。”
叶因枝被这一本正经的语气逗得弯唇笑了一下。
唐施眼睛亮起来,真心实意地夸奖:“哎,你笑起来很好——”
“叶同学,还是上次那几个人吗?”这话还没说完,一旁的宋辞冷不防地开口。
叶因枝立马收起露出的浅笑,局促地点点头。
唐施茫然地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却见俩人都是一副平静的神色。
她只得问宋辞: “你们班的同学?”
这个问题不过是铺垫的废话。
她心里真正想问的其实是宋辞刚才提到的“上次”。
她无从知晓的,他和其他人的,上次。
宋辞“嗯”了声,界限分明地淡声道:“新转来的同学。”
明明都是高一新生,他来得再早能比人家早到哪儿去。唐施没理会他,只对叶因枝说:“我带你去医务室消毒。”
叶因枝连忙摇头:“不用了,我可以自己去。”
宋辞像是故意捣乱的,默不作声地在一旁轻点了下头。
“你才刚转来,知道怎么去医务室吗?”
叶因枝确实不知道,又不擅长撒谎,一下被问住了,窘迫地动了动唇,没发出声音。
唐施自作主张:“所以我带你去。”
听到这话,宋辞视线扫过来,看唐施确实有抛下他的意思,瞬间按捺不住了,声音压低了点提醒:“比赛快要开始了。”
他勾着她的小拇指,把相机的挂绳穿过去,话里带了几分委屈的意思:“不是说好给我拍照的么?”
唐施往旁边瞄了一眼,叶因枝正垂着脑袋,想找出一句听上去不会让人难过的拒绝,并没注意到什么。
她凑近宋辞耳边,用只他俩能听见的声音承诺:“你先去起跑点签到,我尽量快点,在比赛前回来。”
“你说的。”宋辞一副不信任的模样,再次跟她确认。
“我说的。”唐施从口袋里摸了一颗奶糖出来,放进宋辞手心里,“跑前吃点甜的,补充体力。”
宋辞看着手心里的糖,阴郁的心情转好,小孩儿似的拖出个“啊——”的长音调。
唐施会意,撕开包装抵着他的唇边塞进去,心说要不是马上比赛了,才懒得伺候这少爷。
宋辞仍旧维持着摊开手心的姿势,舌尖将嘴里那颗糖抵到腮边,贪得无厌地问:“还有么?”
“没了。”唐施没好气地拍开他的手,暗暗施压,“你要是没跑到第一,晚上不许来我家吃饭。”
宋辞眼尾轻抬,带起眼皮上薄薄的褶,他势在必得地说:“嗯,拿块奖金牌回来换一个和你共进晚餐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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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务室里弥漫着一种消毒水的味道,很淡,却挥之不去。
正值运动会,各种体育项目难免发生摔碰,因此医务室里的伤员比平时多出好几倍,使本就不大的地方显出拥挤。
相比之下,叶因枝手背上那三道疤痕算不得什么,在她身上发生过的事就像是场无关痛痒的闹剧,没有人关心。
忙得团团转的校医抽空看了眼,然后转身拿出小瓶的医用酒精和一袋棉签,让唐施把人带到门口的椅子上去自己动手消毒。
走廊上,想到校医敷衍的态度,唐施不满地轻哼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