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高台,单向玻璃把病房里的一切看的很清楚。
病房里的人正在插花,玫瑰上的花刺没有处理干净刺伤了苏瑜音,她正冲着护工发火。
苏识看着旁边玻璃上的人影,有些摸不透这个侄女的心思,斟酌开口道,“你母亲现在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你不用担心。”
“稳定?”季禾面上起了些反应,偏头看向他,意味不明,“她现在的情况已经需要用稳定来说明了吗?”
苏识沉默下来。
季禾见状牵动唇角,没多少恭敬,不知道是说给谁听,“出国之前苏女士都还能好好找我麻烦,现在还不到一年的时间,就需要稳定了?”
提起这件事苏识就想到季明松的小人做派,面上不屑,“你走后没多久季家就开始不太平,出了不少事,只是我们也没想到季明松敢瞒着季老爷子就想把你母亲送进精神病院。”
“如果不是我们提前察觉了不对劲···”他话虽没说完,剩下的意思表达的很清楚。
“是吗。”季禾神色淡淡。
苏识听见她这语气下意识皱眉,旋即又想起什么,忍不住担忧,“他现在又想把那个女人生的孩子接回季家。”
季明松当年就想接回那个女人的牌位,让她入族谱,只是没成功,但如今又想接回那个孩子。
“这绝对不可能。”季禾声音冷厉,直接打断他想说的话。
她深吸了口气,转身看着楼下的苏瑜音,字字句句透着满是恨意和麻木,“除非我先死在季家,他踏着我的尸体接人进季家。否则他就永远别想得偿所愿,当年不行,如今更不可能。”
好一会儿。
季禾平定了下情绪,准备离开,“我已经让徐知妄去帮我办休学手续了,这件事我会处理好。”
他们一直知道季禾有主意,也是因为这件事苏家不好插手太多,所以才会告诉季禾让她回来。
如今她的确不走了。只是苏识也是知道她的性子的,这才怕她做事太不留情面,对自己也太狠。
苏识叹了口气,两头看了看,开口劝道,“见见你妈妈吧,已经这么久了,再怎么样你们母女俩见一面吧?”
季禾的脚步突然顿住。
季明松找借口想把苏瑜音关在医院,后虽被阻止了,但争执中苏瑜音受了点伤,也就没出院。
苏识让季禾在花园待着,自己去把苏瑜音带过来。
这儿有片玫瑰花墙,季禾想到了先前病房里苏瑜音插的花。
她伸手虚虚地碰,身后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季禾正欲转身。
——啪!
苏瑜音一巴掌扇在季禾脸上,季禾没站稳,整个人往后跌倒倒在花墙上。
玫瑰花带刺,花墙更是扎得人遍体生疼,在她裸露的皮肤上划下血痕。
她不在乎这些,甚至不在乎那一巴掌,只是冷眼看着面前的女人。
“姐,你这是干什么,小禾好不容易才赶回来看你的。”
苏识也没想到她会突然动手,让护工过去帮忙,自己挡在苏瑜音面前劝道。
“滚开!”苏瑜音对着季禾歇斯底里,“如果不是因为她,我不会被人关进医院让人嗤笑。”
“她本就不该走,只能待在这儿。她是季家唯一的继承人。如果当初不是她非要出国学画画,季明松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她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力气,一下竟挣开了苏识,扣住季禾,“你这个废物,我花那么多心思培养你,竟然连那个女人的贱种都比不上。”
苏瑜音想到这些她的情绪更加激烈,一旁的苏识等人见她激动,手上还握着那把没放下的剪刀,心更是提了起来。
但季禾仍是站着不动,一脸习以为常,听着苏瑜音的咒骂,平静得近乎麻木。
“是啊,如今他还想让我那个妹妹回去季家呢。”季禾声音带着破碎,残忍地挑破了这个事实。
果然,苏瑜音情绪起伏更大,又想对季禾动手。
苏识等人上前过来拉她,可季禾站着没反应,一时没能拉开苏瑜音手上的剪刀割上了季禾的手。
修剪鲜花的剪刀本就锋利,划在人身上的伤口又疼又深,血一下子就流出来了。
季禾低头看着手腕上的手口,竟还笑的出来。她没理后边慌乱的现场,一个人径直离开了。
马路上,车内。
季禾不太爱惜自己的身体,伤口只用了干净的手帕缠住。
天空是大雨过后的雾朦,车轮急速驶过,沥青路上的水点子被溅得飞起。
季禾脑子不断倒带刚才的事,愤怒、麻木习惯,甚至是阴暗的情绪不断交织……
她手腕上传过来一阵阵的刺疼,涨得她脑子发昏。
脚下的油门踩下,原本不算低的速度渐渐升高。
她看着前面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