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离去时时辰尚早，她刚坐上马车，娄执却也跟着上来坐到了对面，她有些意外，他们虽说认识两三年了，可娄执与她同乘马车的次数屈指可数，上回还是在回门那日。
如此到让她有些不适应，面对面的多少有些尴尬 ，似是料到如此，娄执时不时便她说话，又或者询问她可要吃些糕饼。
她头一回觉得娄执话太多，不太想搭理，索性闭目养神不去瞧他。
这马车摇晃着，到让其涌上丝困意，她轻掩着嘴连打了几个哈欠，那眼角溢出的泪是擦了又擦，没多久，她便昏昏欲睡地将头歪朝了一边。
娄执见此，目光不由地瞥向额间的擦伤，料想那伤怕是就这么来的。
怕他在碰到头，娄执犹豫片刻，小声唤了她几声，可唤醒后她又在次打起瞌睡来，如此几次，娄执便坐到了她身边，轻轻地将她的头放在了肩头，又抬手从后面环住过将其圈住。
迷糊间察觉有人在碰自己，柳姝青蹙了蹙眉，轻哼了一声，因着这一声轻哼，娄执僵直着身子不敢在挪动分毫，生怕她醒过来。
那肩头硬邦邦的并不舒服，又因马车摇晃着靠着便愈发不舒服了，肩头靠着的姑娘觉着不舒服，动了动脑袋。
发丝触及裸露的肌肤，娄执只觉得痒痒的，他小心翼翼地拨开了那撮头发。
恍惚间柳姝青嗅到一股熟悉的香味，不觉安分了些。
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良久，娄执确定她睡熟了，微微侧头用下巴轻抵着她，那温柔的眼神中掺杂着丝忧伤，他不自觉地抬手轻触了触那翘挺的鼻子。
察觉痒意，睡梦中的人唔了声，抬手摸了摸鼻尖，而后将手放到了他大腿上。
见此，娄执神色复杂地盯着那只手，片刻后，他轻叹一声，轻声呢喃起来：“也只有意识不清醒时，你才会这般亲近我。”
察觉靠在肩上的脑袋又动了动，他不在说话。
觉着有些热，他轻轻抽出被柳姝青握在手中的扇子，为其扇起风来。
屋外大雪纷飞白茫茫一片，道上有一串串深浅不一的脚印。
面馆内零星坐着几个吃面的人，一张凝着一层油渍的桌前放着热气腾腾的三碗面，桌前坐着一家三口。
“以前老吵着吃面要加鸡蛋加鸡腿，加腊肠……念叨多少回了，这大年三十，就带吃一回。”
旁边眼底有细纹的男人先动筷子扒了口面，而后看向一旁坐着的小姑娘，说了这么一句便又开始大口吃起面来。
一旁坐着的女人低着头，不敢去看一旁的小女儿，没一会也拿起筷子吃起来，“吃完这顿，便散了，往后在不是一家人，动筷吧……”
店内还算暖和，外头风雪依旧。
小姑娘看了眼吃面的女人，悄悄摸去眼角的泪，神色复杂地盯着热气腾腾的面，也不管烫不烫手，直接端起还冒着热气的面，埋头大块朵颐起来。
后面一转，姑娘还没吃几口面，姑娘已被人拉着走在风雨中，身边不见方才的男女，而是一个陌生的女人带着她在茫茫白雪中走着……
娄执为柳姝青扇着扇，察觉肩上有些湿润，暗想她大抵是流汗了，便加大了摇扇的力度。
没一会，他听到了细碎的呜咽声，那搭在他腿上的手突然攥住了他的衣角。
不等娄执反应过来，靠在肩头的人猛地坐直了身子，她看了看摇晃着的马车内壁，还未从梦中反应过来。
她一时间茫然地看着娄执落泪，那眼中带着丝忧伤，柳姝青收回搭在他腿上的手抹眼泪。
看她这状态似是还未清醒，娄执反应过来，赶紧收回搂着她的手，从佩囊中掏出块帕子递给她，而后一脸关切地问：“怎的哭得这般伤心，可是梦魇了？”
她下意识接过娄执递来的帕子，而后边擦眼泪边小声唤他，“娄执。”
“我在，怎的了？”
柳姝青没回他，而是又唤几声他的名字，对此，娄执只不厌其烦地回应着每一声呼唤，却没过问她做了什么样的噩梦。
擦拭干净眼睛后，她低着头思索起什么来，不一会，脑子渐渐清醒 ，她从梦中的情绪走出来，这才反应过来本该坐在对面的人，竟不知何时坐到身旁。
她觉着脸颊有些疼，抬手摸了摸 ，摸到突起的印子，又瞥见娄执肩头那摊不明液体，忽然明白了娄执为何会坐在旁边。
想起娄执肩背上的伤，好不容易结痂的伤，可别在让她靠出血来。
想到他肩头的伤，柳姝青那点尴尬瞬间消散，随即指着他的肩膀一脸的紧张。“我，可压到了患处？”
看她紧张的神色，娄执抿唇一笑，摇了摇头，“没有，你忘了，伤在另一侧。”
“我……”不等柳姝青将话说完，马车停了下来，外头车夫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话。
听到车夫的声音，她才察觉四周除了车夫的声音，竟是听不到一点喧闹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