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apter 30 褪羽
人与人的相遇,讲究一个缘分。——题记
满月过去了。
乔睁开眼的时候发现屋顶是大块的雪砖砌成,但他出奇地并没有觉得冷。他用胳膊肘撑着身子坐起来,吃惊地发现那里硬邦邦的,好像刚刚消除了石化咒。他细细观察了很久自己的双手,它原本的皮肤要白一些、纤细一些,但现在上面有一层细细的、灰色的绒毛。
他好奇地拨弄了一会有点尖的指甲,记忆慢慢苏生了起来。皮肤皲裂的疼痛此时似乎已经消失了,他还活着?
他开始打量这间屋子,看到一个打瞌睡的红头发姑娘就坐在不远处的靠椅上。似乎是他的小动作惊动了她,姑娘揉了揉眼睛,冷不丁和他来了个四目对视。“醒啦?”她一边打哈欠一边笑,“三天八小时,看来撒旦家真的人满为患喽。”
“莉莉·波特,”姑娘抢先伸出手,“很高兴认识你。”
“高兴……”乔喃喃地念了一遍这个词,“真是难得。我怎么会在这里?”
“这个嘛。”莉莉揉了揉下巴,“还是等斯科皮来了,让他亲自说吧。”她笑吟吟地看着乔说,“我猜,你也更信任他,不是吗?”
“确实……”乔点了点头,“你是他的女朋友,对吧?”
“我可没想着要瞒任何人。”莉莉拍了拍衣服上的浮尘,“不过,我还是觉得我应该先让一个陌生人认知自己。”她凑近了乔,把刚搓热的手贴在他的额头上,“真好,退烧了。”她看着乔说,“同样的,我也想认识一个独特的你,怎么样?”
空气陷入了短暂的沉寂,乔似乎是纠结了一会,用很低的声音说:“乔纳森·史文森,我不喜欢这个名字,我一直想改成乔安娜……所以,你还是叫我乔吧。”
“好,很高兴认识你,乔安娜。”莉莉咬着最后一个词,狡猾地说,“我喜欢这个名字,你的水平真不赖。”
“哎?”乔睁大眼睛环顾四周,确定了确实屋子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才放下的悬着的心,他凑到她耳畔说,“小声点,我不想让别人知道的。”他看到莉莉不解的眼神,只好叹了一口气说,“因为现在的我,和它,还不太适配。”
“因为你还是个男生?”莉莉平静地问。她的脑海里没来由地浮出克里斯的面孔,他气急败坏地控诉政府对科迪的精神影响。他是不是也被什么东西影响了呢?莉莉这么想着,没有继续说下去。
“也许……是。”乔用手比划了一会,又挠了挠头,“我知道我不是一个勇敢的人,我不太敢踏出这一步。我以为到了英国,我的境况会好一些,但还是老样子。”他有点忧伤地望向地面,“英国是通过了同性恋婚姻法,但是我不属于他们,他们总是以自己固有的认知在定义我——好吧,我承认,有时候我也是这样。”
“但现在,”他举起自己的右手,“你看,它的骨头变大了。”莉莉顺着他的目光歪着头看了一会,“唔,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的?”
“现在的确如此,”乔眯着眼睛说,“从小我就想要的东西,却在我放弃的时候给我了,我有时候真怀疑上帝在和我开玩笑。”
我出生在最保守的天主教家庭,从小纤细瘦弱、胆量很小。爸爸经营了方圆百里的酒窖,经常为我没有男子气概而怒火中烧。六岁那年的圣诞节,他说他要送给我礼物,所以在深夜把我推出家门,任由我嚎啕大哭也不妥协。爸爸的影子透过摇曳的烛光笼罩在我身上,他用绝情的眼神看着我说:“男子汉大丈夫,一个晚上而已,过不去吗?”
圣诞节的夜晚好像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我敲窗户撞墙,听到妈妈在屋里哭泣,看到对面街道的女孩子抱着玩偶又唱又跳。我哭累了,在水泥台阶上缩成一团,我想念我粉红色的被窝,暖色的床头灯和满架子的洋娃娃。
真的过不去吗?长大以后我也常常这么问自己,一个晚上而已,我为什么这么害怕呢?明明爸爸一直在猫眼里看着我,我一点差错也不会有的。他明明爱着我,他只是想试验一下我的男子气概而已。但是,我一点也没做到。大概是因为男子气概这种东西,我生来就没有吧?
十一岁那年我收到猫头鹰的来信,德姆斯特朗邀请我在9.1日入学,原来我是个巫师啊,原来爸爸是麻瓜啊。他不觉得我是个巫师有什么不好的,看到入学通知上面“寄宿制”三个字就欣喜若狂二话不说就答应了。“我们不在身边,他会成为男子汉的。”他对妈妈自信满满地说,妈妈含泪和我招手。
从比利时到德姆斯特朗的火车开了很久,我认识了很多人,也有了很多朋友,但更多的是,他们跟在我身后嘘,他们叫我“娘娘腔”。妈妈来信了,她总是在鼓励我,她说要做出改变,让他们说不出话来。
娘娘腔又怎么样?我喜欢做个娘娘腔,女孩子的身体是那么美丽,我开始痛恨自己。校规里的平头真是丑死了,男孩子为什么不能穿短裙?里昂·杰苏亚铎学长是唯一支持我的人,我喜欢他、我依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