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琪琪，我想回一趟四川。”
“为什么突然要回去。”
“我很久没见爷爷了。”
“不是经常有通电话么？”
“我想回去……”
面前的这条香樟路，高中时期Amber和顾森经常并肩而行。这条路承载了她们之间太多回忆，懵懂青涩的，且怀有一颗对一切都躁动新奇的心。那时但凡有什么说不出口的烦恼，两个人手牵着手从这头走到那头，也就会渐渐缓解不少。那香樟树枝繁叶茂地铺陈开去，似乎能吸走顾森内心中挥之不去的阴霾。
“我就知道，你心里难受的紧……”
“只是有些压抑罢了。”
“不是还透不过气么？”
顾森停住脚步，回头无奈一笑：“琪琪，不要说得这么直白好不好。”
“直白？不全都在你脸上写着，你骗得了谁。伯父的出现，以及近段日子的始料未及，每一件都让你困恼不堪。你一日一日多了愁思，我怎能发现不了。”
“琪琪……”
“你每次就是如此，真正遇上什么从来不说，习惯性堆积在心里。本来嘛，这时候最应该陪在你身边的是顾原森，可偏偏现在他却在另一个女人身边……”
终是说不过她，顾森唯有黯了眼神，淡然一笑。她抬头往头顶的香樟树望去，那枝丫中所透射下来的薄弱日光，似乎不够温暖。
“怎么说，我又能说什么？你说的对，这些事都是我始料未及的，不管是何丹影还是俞骄阳。可事情已经发生，我又能改变什么，又能怎样阻止？”
“但你还是伤了心。俞骄阳暂且不提，何丹影被困电梯六个小时，他那般态度定是你没想到的。”
“其实想想，也在意料之内……”顾森微微扯出一丝苦笑，那笑同头顶的日光一样微弱，“若是他毫不在意，难免有些太冷酷无情。可他渐渐不耐燥乱的神色，还有最后抱起何丹影时眼中明显的担忧，我却还是觉得心头有些堵。我时刻提醒自己他们之间已经毫无结果，可是人真能永远忘却之前真心待过的人么？我知道他不能。我也是一样，俞朝在我这里，也是我曾经真心拥有过的青春。所以我能理解他的做法，何丹影住了院，他不能不管不顾。至于俞骄阳……他们曾是夫妻，更是情理之中。”
Amber静静注视着她，而后随着她的目光一起望向了那大片大片的浓荫之处。她听到顾森说的这些话，想起一月之前俞家那场突然的变故，只觉得世上的事真是瞬息万变，难以预料。
渐渐地，她开了口。语气轻缓，看似旁观者的言语落进顾森的耳里，有些让她嘴里发苦发涩，连喉咙都不由得发干。
“其实你心里都明白，就是太明白，所以才会如此。你知道顾原森是个极其念旧之人，你也知道那日俞家突遇变故，俞骄阳险些熬不住，他不可能不去。医院长廊里我就在你身边，我知道你当时纠结挣扎，却还是任由俞骄阳哭倒在他的怀里，因为那时你知道只有顾原森才能够抚慰她。那样骄傲的女人哭得那般撕心裂肺，我都不好受，更何况是你。”
“对啊，琪琪。所以，我才更要回去。”她故作轻松，忽然一本正经的模样，“俞家的爷爷遗憾地走了，可是我的爷爷还在。那位老人我虽没有见过，可能有俞骄阳这样的孙女，想必也会同我的爷爷一样，足够让人记挂怀念的。”
“你想好了？”
“嗯。”
“你不会票已经买好了吧？”
“琪琪。”
“干嘛？”
“王予安有没有夸过你，你实在是太聪明。女人太聪明，不太好。”
“少扯到我身上。每次说到你不愿意听的，你就扯开话题。这些年……”
“哎呀，琪琪你看！”
就在那时，她忽然地大惊小怪吓得Amber一跳。
“抽风啊你！”
“你看嘛看嘛，那边……”
Amber只好随着她的手指方向望去。右边的篮球场内，那是一群纯情恣意的小伙子正在阳光底下挥洒着汗水勇夺篮框。
“大惊小怪，你没见过还是什么。”
顾森挽着她的手臂逐渐笑了开来，带着她继续往前走。顾森一边远观着那群男孩，一边目光悠远地回忆着某一年里，她首次真正看上一个男孩时羞涩且美好的心意。
“琪琪，你不是一直好奇为什么当初俞朝一追我就追成功了么？”
“对啊，你老是不屑跟我提起，时间一久我也懒得再去好奇。”
“那我今天告诉你好不？”
“爱说不说。”
“啊。”到此，顾森不由得感叹非常。她眼角弯弯，似乎那年的日光又重新照回了她的心里，带着微凉的海风气息，持久挥之不去，“那真是一次……等等，我想想怎么形容比较合适。我当时的感觉啊……”
“说重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