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26岁的田柾国,在一般朋友之间算是个耐心很好的人。
但每次提到这方面话题的时候,那些认识了他五六年以上的,从学生时代带过来的老朋友,总是会意味深长的笑笑不语或者不以为然的嗤笑出声。
20岁的田柾国,是不驯的烈马,是咬人的疯狗。
偶尔酒喝到醺处,玧琪哥还会提起,他曾经有次当着一个宴会的人的面,让医院救护人员从一地碎玻璃中把人带走的事情。
具体打的是谁已经忘了,甚至连那崽子手贱冒犯的,他当时的女伴的样子也记不清了,记忆里清晰的部分只剩下那人轻浮的笑和不安分的摸到女生肩膀上的手,还有被田柾国一把扔进吧台酒柜里带血的痛哭流涕的脸。
于是他只是对玧琪哥不好意思地笑笑,说哥怎么还记得这个,我早就忘了。
26岁田柾国在成长中学会了忍耐,在感觉到剧烈情绪时的深呼吸,他妈妈教他,从十开始数到一,柾国,跟着数字深呼吸,如果还没有平静,那就从二十开始。
这几乎变成他下意识的一种习惯,让呼吸和默数的数字同调,十、、九、、八,他紧绷的肩膀会放松下来,七、、六、、五,他咬紧的牙关会打开,四、、三、、二,他唇角就会回到平时的弧度。
就这样,他的眉梢还打着眉钉,右手还文着花臂,唇环也还没摘,但身边的人渐渐都遗忘了原来的那个,20岁的田柾国,渐渐的,他成了脾气不错的26岁的田柾国。身上这些花里胡哨的,也都成了死火山的遗迹,成了他狂躁热烈的年少时期凝结成的温和无害的化石。
时间久了,田柾国自己都有点信了,他几乎不会被事情环境影响到失控,好像成了熟练的驯兽师,他脾气化作的凶兽被戴上了沉重的镣铐,大部分时候在他数到5之前就能被完全制服安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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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差点就没去。
那是个星期五晚上,他因为一点事耽误了,等到把俱乐部关门出来的时候已经八点多,天完全黑了。他边锁门边想起朋友请他去他刚接手的新酒吧坐坐,田柾国想到这,狠狠皱了皱眉。
那间酒吧在大学城边上,周五肯定全是出来释放压力和荷尔蒙的大学生,想到待会儿估计会有多吵闹的目的地,他就有点意兴阑珊。舔了舔唇钉,他先开车回家了一趟拿了一瓶挺上档次的酒,心里想着希望这瓶酒能给足朋友面子,从而不会计较他随便坐个二三十分钟就走的打算。
当然,他的计划是没有提前考虑到他会看见吧台边上那个半对着他,笑得敷衍眼睛却狡黠的小东西。
她的眼睛在他发现她第三秒的时候和他对上,在刻意压得昏暗的酒吧灯光里,仍然亮晶晶的眼珠子像剔透的玻璃珠,密密的睫毛在视线相接的瞬间惊到似的呼闪了两下。眼睛里原来的无聊变成对他的纯然的好奇,那眼神本身是不掺一丝欲念的,但因为女孩子本身的桃花眼型自带三分甜蜜可爱,总让人忍不住品出点含情脉脉的味道。
田柾国就这样和她对视了五秒,深吸了一口气,猛地站起来,带倒了身后的椅子,分开人群朝吧台过去了。
“嗯......”女孩从鼻腔里发出黏人的哼声,嘴巴湿湿热热还带着点调味酒的甜味,她的身体贴着他的忍不住扭动,他的手找到她腿根的弧度,试图稳定住她蹭来蹭去的动作。田柾国想把她亲得神志不清。
这不正常,他今晚不知第几次这样想。
不正常指的不是从酒吧带人回家,他虽然远没有年轻的时候身边人换得他都记不清模样,但很偶尔碰到合眼缘的也不完全排斥带人回家,所以不,不是这个不正常。
田柾国发现他在数数。
从她跟他自我介绍“我叫乔葭”开始,从她拨了拨耳边垂下来的发丝,心形的小脸上大眼睛忽闪忽闪,明显不是第一次调情地明知故问他给她点的酒的名字开始,啊,原来这个酒叫“perfect lady”啊,是不是时常用这种酒来骗她这样的小姑娘哇。她说话的时候,脸上浮着不知道是酒精还是羞涩的红晕,平常田柾国会觉得有点矫揉做作的一套组合拳,却被她做得娇盈天真,像纯白的小羊,天然无雕饰。
十。
九。
八——
田柾国没有感到熟悉的愤怒,也没有一丝烦躁,没有任何一点平时会导致他开始倒数呼吸的情绪产生。
田柾国只是觉得乔葭说话的时候有点奇怪的让人上瘾。句尾微微上扬的声调,南边女孩子微微含糊的咬字,她好像是有点醉了,他想。他没有醉,却也好像感觉到眩晕。
胸前的小手从平展变成紧攥,她贴着他的唇发出甜蜜的叹息,他迫切地想再听一遍,然后再听一遍,然后再听一遍,要不是裤子已经有点紧的发痛了,他觉得他可以就这么亲她一年。
他把她摔到床上的时候她咯咯笑起来,他从脱衣服到把头埋进他最想去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