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林立的自述) 她原本是最有天赋的一个弟子,师父对她寄予厚望,她也时常自傲,常以泄露天机为乐。 踏入红尘后更是招摇,四处彰显自己的能力,做的大都是一些好事。因为本事过人,对于占卜这些都十分在行。 女皇听闻就将我召进皇宫,也不畏惧皇权,没想着为谁效力。对长生不老实则挺感兴趣的,暂时留在皇宫里。 被奉为上宾,锦衣玉食好不自在。也是心中要俗欲,由简入奢后,也不想在四处流浪。 凭借我的本事,这不难。 苏墙信任我,我就是陛下面前的红人,哪怕是皇女见我都得礼让三分。 在这几年里,我也算交到了一个好友,时常兴趣相投,约着去喝几盅小酒,鉴赏美色。 有日在乞丐堆里看得了一个天机术极佳的人,我心里有些不服,根据卦象显示确实是天生的料子。 不过哪怕是结果还是如此,我若是做了他的师傅,培养出一个了不得的弟子,也算是流芳百世了。 我向他伸了手:“做我的徒弟,你愿不愿意?” 他抬起污脏的脸,眼睛确实亮得吓人,“我能吃饱吗?” 他的衣服破旧,又带着泥,脏得很,可那双眼却是不同于他的,是鲜活的。 他的天赋,便是那一双眼睛。 我盯着笑了出来,“自然能。” 一只手就搭在了我的手上,我拉着他回了去。这小孩其实也还算乖巧,我给他取了个名叫“伏灵”。 对这孩子我倒是没有藏私,将平生所学都毫无保留地教授给他。像天资聪颖,他学得飞快,我心中也是欣慰的。 于我而言,他是值得炫耀的资本,是我的得意弟子。 转变是渐渐发生的。因为着些年算过的卦太多了,尤其是为好友常思轩卜的一挂有伤元气,更是在为江山社稷不惜泄露天机。 我能感受到身体越来越差。 竟然忘记了师父当初所说的因果,天机者最忌的是泄露天机。规律衍生万物,有自然地门道,而我的插手让一切发生改变,便就落在了我身上。 我不过才不惑之年,人生也不过半,也不甘心折损的寿数,所以放手一搏,算了一卦解决的方法。 得到结果,我没抑制住吐出鲜血,粘稠的血浆从嘴角流出来,抬袖擦了个干净,倏然发笑。 没想到,解决的办法居然在我身边。 我看着桌案上放着的一块圆镜,里面的人额前的发根下藏着几缕白发,根根银丝,碍眼至极。 抄起了半钝的剪刀,便掉落了下来。 我早该想到,我的徒弟的。 我诱骗了他,在酒中下了药。用采补的方法占有了他,与我的徒弟做尽了荒唐事。 此时他也不过二十。我是他最信任的师傅。哪怕如此也不见他脸上有半分不满,连推脱都不肯说上两句。 反倒每次都是一语不发地宽衣解带,对着她纵容。 “你,不恨我?”我的样子连我自己都不想见到,定是面目可憎的,而今终于问了出来。 他半摇头,“师傅于我,有恩。若是师傅想要,我不会拒绝。” 他的眼里有一瞬间的黑暗,很快又回归于平静,不悲不喜,似是一个木偶,全然没有自己的思想,任由自己的使唤。 采补很快见效,额前的白发已然消失了眼角的褶皱慢慢平整。我却觉得还不够,我不该像我那个友人一样会死去。 不管她是如何死的,但总归给了自己警醒。 天机者,不该短命的。 而卦象的指向是: 「同类相食,采补之法,方可延寿破局。」 采补的收效甚微,她又一次幽深地将目光放在了伏灵身上,哪怕他浑身是伤,身体渐弱,也不能得他的怜悯半天。 他像是有预感,睁着眼睛深深地看了一眼,却是没有什么情绪的,缓缓合上了眼。 我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浓汤饮了下去,一碗接一碗,手确实抖的厉害了些,眼里却是含笑的。 我遭了报应,遭了天谴。不过又苟延残喘了数年,最后死相凄惨,曝尸荒野。 胃里不断倒着酸水,难受得想刀绞。 恍惚间,我好像看到了那个乖巧的孩子,模样极好,满心满眼地唤了她一声“师傅。” — “噗——”林立撑着桌案的手在发抖,突然出现在脑海里的景象,让她思绪混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