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生，这几天你帮我约着上海滩这老几位喝喝茶。”
“您真打算答应罗三娘？”
“罗三娘不简单，工部局都能说上话说明她在英国人那有几分面子。更何况条件这么好，没有不做这生意的道理。”
“成，我帮您约着。”乔楚生摸了摸怀里的平安扣心思百转。
“格格，那个乔四瞅着有点面熟啊。”
“平安扣。”
“是他啊，难怪我看他眼熟。格格看人从来没错过。”
念卿放下手中的茶杯，起身从妆匣里拿出了一枚平安扣，和她当年送给乔楚生的那枚一个样子。
“嬷嬷我记得我从法国运回来的那批货里有几瓶好酒，包上送到乔四爷府上。”
“是，格格。”
“这谁送来的？”
“罗三娘的人送来的。”
“说了为什么送来吗？”
“就说了句平安扣。”
“行了，我知道了。”
乔楚生拿着两瓶酒进了屋，从怀中拿出了那枚平安扣，思绪回到了十二年前。
那年大清亡了，码头上每天都有许多曾经的贵人外出逃命。他那会儿在码头上讨生活，也有几个同乡跟着，算是刚有起色。
他永远忘不了那个下午，一个满身荣华的小姐来了码头，小姐年岁不大，也就十来岁的样子。身边没有大人陪着，就跟着一个婆子一个小厮。行李也不多，和这些日子逃命的人不同，她倒像要出去游玩。
小姐还没长开，却已初见倾城之姿，他那会儿也是年岁小盯着人家小姐直愣愣地看。
就听得那小姐笑出了声，那声音就像是戏本子里写的银铃的声，好听极了，不由得他就痴了。
等他缓过神就见得小姐走到了他面前，身边跟着的婆子怒目瞪着他，一时羞愧低下了头。
“你多大了？”
“十二了。”
“这么小就出来跑码头，好辛苦。”
“我都习惯了。不辛苦。”
“这个给你，我外出求学以期救国，这枚平安扣我自幼佩戴，你我有缘，就让它替我保护你吧！”
接过平安扣那入手温润让他心生涟漪，抬头看着那张尚现年幼的脸，那眼神好像要把她的脸刻进脑袋里。
“我叫乔楚生！你呢？”
“我是罗念卿，我们后会有期！”
回忆到这里乔楚生脑海里又浮现出罗三娘那张绝色的脸，果然那年没看错。
“罗念卿，罗三娘。有意思。”
自打和白老大做了生意之后，连着几天念卿都在拜码头，虽然以念卿的身家地位就是不去也不会有人能来找她麻烦，可为了日后便宜行事念卿宁愿现在苦点累点。
“格格前面门房来说有个人约您出去，现在就在外面等着。”
“老奴看着像是那乔四。”
“是他啊，差人出去让他等会儿，嬷嬷帮我梳妆。”
“乔四爷前来所为何事啊？”
“请罗小姐赏脸吃个饭。”
“乔四爷相邀三娘岂有不应之理，请吧。”
乔楚生带着念卿去了红房子，一家口碑不错的西餐厅。
“罗小姐是自打那年离开就再没回来过吗？”
“是啊，一晃都十二年了。乔四爷也不用这般见怪叫我三娘就是了。”
“我若是没记错三娘是叫念卿吧。”
“算是吧，我表字念卿，乔四爷若乐意叫我念卿也无妨，好歹你我也是旧识。”
“念卿，那不知我有没有机会知道你的芳名？”
“名字吗，那得看我们乔四爷的行动了。”
“期待那一天。”
“话说你是怎么去了白老大手下的？”
“当年你走后不久我就被白老大看中带回去培养，十来年下来我也就成了今时今日的乔四爷了。”
“白老大对你倒是付出了不少，再过几个月租界巡捕房就要有改组，到时候被推上去的探长不出意外应该是你吧！”
“我？我就是个武夫，当不来的！”
“白老大手下这么多人，只你一个，侠义忠诚，我听说你坐上这八大金刚的位置靠的也是这些。所以你是最好的人选。”
“我也管不了这么多，老爷子让我做我就做，他总不会害了我。”
“哈哈哈，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般直接。话说白老大有个女儿，他莫不是看上你要你做他的乘龙快婿了？”
“怎么可能，老爷子知道我不喜欢幼宁那样的，我就当他是妹妹。”
“你不喜欢她那样的，喜欢哪样的？”
“你这样的！”
这话乔楚生说的极为认真，眼睛里满是念卿，念卿被他这样一看也是有些愣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