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君武,剑阁第十五代掌门阁主,其妻紫荆,江南冰心堂掌门,卓君武在外游历的大半时光,都在江南一带徘徊。
不知何时起,卓君武远游归来不再直奔紫薇阁,而是先到翠微楼走一遭,或许是因为他的大弟子如今常在翠微楼,亦或是他那小徒弟身在翠微楼。
卓君武是剑阁的掌门,陆南亭与凯枫的师父,但对燕如一来说,这只是一个曾经见过几面的陌生人,所以在几人恭敬的在院中行礼迎接时,她攥着君白的衣角,将自己藏在后面。
卓君武第一眼瞧见的是凯枫,那个当时抱回来还小小一团的孩子也渐渐长开了眉眼,成了一个粉雕玉琢的童子,下一瞬他就移了目光,事到如今他仍不知如何面对这个孩子,当年南亭将这孩子抱回来时,他就知晓他这一生要亏欠许多人。
下一眼他便瞧见那个缩在人后的女娃娃,略想想他便知晓这孩子的来历,若他没记错,两年前闹得剑阁鸡飞狗跳‘收徒之乱’,便是由这孩子引起的。
卓君武:“这孩子是叫燕如一吧?”
“是,”君白回到。
他侧身将燕如一让出来,蹲下身拉着她的手温和道:“如一,这位是陆师兄和凯枫的师父卓君武掌门,来见过掌门!”
燕如一不自在的扭了两下,垂头盯着雪地里那一双黑底银秀的靴子,细声细气道:“见过掌门。”
君白自不会强求自家乖巧的徒儿对一个未见过几面的‘陌生’掌门殷勤,卓君武自然也不会因小孩子的不待见生气,况且,论带孩子,他有的是办法。
由大弟子教养其下师弟师妹是剑阁由来已久的传统,陆南亭是这样,卓君武亦是如此。
他两步上前将小丫头抱起来往半空一抛,又稳稳接住,燕如一惊呼一声,下意识牢牢抱住卓君武的脖子。
君白满脸黑线的看着‘抢’走爱徒的掌门,抱怨道:“师伯,你吓着我家如一了。”
一边试图上手将自家徒儿抢回来。
卓君武能给他这个机会?
他抱着孩子一转身,自然而然躲过君白试图抢孩子的手,对上了满眼羡慕的凯枫。他顿了顿,一弯腰一伸手,将凯枫也抱起来,顺势又躲开一次偷袭。
他虽然总是避着这个孩子,但终归是他徒弟,这种时候也不能厚此薄彼。
他抱着俩孩子在廊下坐着,君白仍不死心的凑过来,试图动手动脚。
在凯枫的记忆中,与自己师父这般亲近还是头一遭,他端正的坐在卓君武的腿上,薄唇微抿,腰背挺直,十分拘谨。
反倒是起初对着生人有些胆怯的燕如一要自在得多。
许是时常被那群整天无所事事的太师叔们抱来抱去的缘故,又或许是卓君武抱孩子的姿势过于熟练,燕如一略扭了两下便放弃抵抗,抓着卓君武散下的头发一点一点蹭起来站在他腿上,同时抱着俩孩子,燕如一觉着坐下有些挤。
卓君武那一头乌发茂盛且坚韧,被燕如一抓着扯着也只顺着力道微微偏了下头。
他一手搂着一个孩子,对站着的三人道:“有些日子没见着你们了,正巧你们仨都在,让我看看这小半年有长进没。”
他随意点名:“南亭,你先来。”
陆南亭是掌门首徒,剑阁十六代大师兄,无论是修为还是心性都没得挑,且其行事周全稳妥,又是极认真的性子,便是在紫薇阁最忙的时候也不曾落下功课。
这般临时考核,他从来不惧。
剑阁基础剑法共九式,陆南亭早烂熟于心。
空中飘落的碎雪随着剑气翻涌,时远时近,时起时落,如众星捧月般衬着那舞剑的蓝衫青年宛若仙人。
再往后便是高深的剑诀,三阳六合,五方七曜,八荒九玄,柄柄飞剑上下飞舞,交织出一片密不透风的肃杀的网。
那剑光没有杀意,甚至是温和平静的,却叫人望而生畏,只觉威严不可侵。
卓君武自是满意的,他门下七个亲传弟子,最让他放心的便是这个大弟子,“你上次来信说参悟前人剑法时有所感悟,看来收获不小,为师观你剑法已有小成,再打磨些时日,便可出师了。”
出师,意味着可以另立楼阁,收徒传道。
陆南亭不在意这个,也不似那些心性跳脱的弟子听见出师俩字就撒了欢的往外跑。
他早就想好要做什么了。
“多谢师父指点。”他收了剑,规规矩矩的行了礼退到一旁。
接着是君白,在卓君武点名前他自觉地拎剑跳出来。
同一套剑法在陆南亭手里和君白手里似乎是两种样子,陆南亭的剑温和沉稳威严,君白的剑凌厉随性洒脱,纵使这两年人沉稳许多,剑还是那般肆意潇洒。
卓君武垂眼看了眼俩小孩,双臂微微收紧将小孩搂得更紧。
他习剑多年观剑无数,自不会像这俩孩子一般看得目不转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