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苒话音未落，门口的小铃铛就响了，出于职业习惯，她跟科芯都抬了头。
进来的是一对十分养眼的小情侣，男生身材高挑，长相英俊，女生穿小裙子扎高马尾，俩人裹挟着一身寒气快步走到她们后桌坐下了。
期间，男生一直牵着女孩的手，边搓边扯到唇边哈着气，嘴里还振振有词地念叨：“明明知道我家姑娘怕冷，老天还刮这么大风，真是的……宝宝，你是不是生气气了？怎么都不理我呢。”
少年生了一双很好看的桃花眼，看向女孩时更是柔情万分。
他应该是那种待人接物都很平和的人，可这一刻，他是不一样的。
曾几何时，顾苒身旁也有这样一个男孩，他孤高自傲，独来独往，克制冷静，从不低头，却又会在她任性冲动自我怀疑时，心疼得落下泪来，也会将自己满身光芒藏起，只为让她明白她也是这世间独一无二的女孩，至少……在他看来。
可是，当她终于相信自己也没那么差的时候，他却为了另个人将她推进了漆黑一片的深渊，她害怕，恐惧，却又逃不出去。
她想放手，想重新开始，为此，她不惜独自去到异国他乡，吃从未吃过的苦，受从未受过的罪，把所有精力都放在工作学习上，试图用这种方式将自己变回从前模样，可哪怕熬干心血，油尽灯枯，她也没能走出那条没有前路的路。
顾苒慢慢垂下了眼，她没再听身后女孩说什么，只静静望着桌角被咬扁吸管地柠檬水，在心里纠结了好半晌，才慢吞吞眨了下眼睫，低低地说：“小芯芯，陆逍……他还好吗？”
科芯没说话，安静扭头看着她，没一会儿，抬手将那脑袋揽到肩上了：“也算不上好，上个月他妈走了，最近又在跟他爸打官司，还有离婚的事儿，”科芯声音轻轻地，“上次来家里他也没怎么说话，感觉跟你们初中的时候差不多，但又不是单纯不搭理人。”
仿佛有苦涩的樱桃入了喉，顾苒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心里疼得像是被捅了刀子，细白的手指也不自觉攥成拳头，很快，手心就被掐出了好几条深浅不一的红痕。
她像感觉不到疼一样，紧紧地攥着拳头不肯给自己哪怕一点点缓冲，顾苒在细碎漫长又痛苦的自虐中微微偏头，玻璃窗外的小城街道依旧热闹，路上行人匆匆，好像都有家可归，又好像在盲目寻找。
顾苒看着左前方一盏路灯轻轻眨了下眼睛，恍惚间，她好像看到很多年前，前后背着两个书包的少女笑嘻嘻跟着前边少年，一步步往学校走的场景。
尽管风雪寒冷，路途遥远，可那时地她是有方向的。
如果说突然查出绝症是压倒信念的最后一根稻草，那听到陆逍过的不好便是毫无预兆地釜底抽薪了。
我是控在迷局走不出去了，你又为什么把自己搞成这样呢……
“那你呢？你好不好？”沉默了好一会，科芯才抓着肩膀把人转过来，瞧着身旁愈发清瘦憔悴的女孩，圆圆的眼里也蒙了水雾：“还是这么瘦，你都不知道给自己长点儿肉啊……”
顾苒红着眼睛扯了扯嘴角：“长了，小芯芯没看出来而已。”
科芯翻翻白眼“啧”了声，抬手捏着她脸说：“顾小苒，怎么，你以为你都没长大我就老糊涂了？”
顾苒别开视线笑了笑，拿起杯子继续咬吸管。
不知何时窗外又飘起了雪，六角形的雪花顺着路灯一片一片往下落，隔着玻璃看上去竟然还有点朦胧。
科芯用勺子搅了搅咖啡，片刻，扭头望着风雪里零零散散的行人，漫不经心说：“烟城今年雪好多啊。”
顾苒抬手摸摸窗户上的寒气花，笑着点头：“是啊，昨晚就下了好大一场雪，我下班回去的时候买了个煎饼果子，到家都快冻上了……”
科芯，“你晚饭就吃那个？”
顾苒心虚地眨了下眼，轻声：“也不是……我本来打算回家煮面的，结果那煎饼闻着太香了，我就临时改了主意。”
科芯点头没接话，俩人再度沉默下来，就在顾苒准备再说点什么的时候，她又忽然说：“还放不下？”
科芯说的是陆逍。
顾苒低头抿了抿唇，没承认，也没说谎。
“老这么单着也不是个事啊，你要真没放下，不然我给你们撮合撮合吧？”科芯偏头看着她，声音不轻不重的，“虽然吃回头草是真没劲，但陆逍那人还是挺不错的，而且他也离婚了，你要想再给他个机会，其实也不是不可以啊，是吧？”
“……”
顾苒想到自己查出绝症的事情，心里堵得快说不出话了，她抠着玻璃杯咽了咽喉咙，声音小到几乎听不见：“不行的，我跟他……已经不合适了。”
“？？”
科芯是真有点搞不懂她了：“有什么不合适的？你不是放不下么，那还纠结那么多干嘛？再说，陆逍那么抢手的男人错过可就真没了。”
不知不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