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其他的东西。
连那碗药都是她找人求来的。
“司姑娘。”
他朝她微微颔首,随后撩起衣袍坐于她身旁。
司黎朝一旁轻挪些许,与晏行寂拉开了些距离:“剑尊身体可还好?”
晏行寂这厮伤的不轻,经脉断了十几处,也不知她被拉进来后他做了什么,谁有这般能耐将他重伤成这般模样。
司黎轻飘飘朝晏行寂看去,青年低垂着眸子不知在想些什么,侧脸安静淡然,轮廓线条清晰疏朗,端的是一副芝兰玉树的模样。
她凑近轻声喊他:“剑尊?”
熟悉的清香顺着鼻息而来,晏行寂回过神来朝她看去:“我无碍。”
即使没有修为,他依旧是渡劫的体格,这点伤要不了他的性命。
司黎了然点头,重新坐回去看着亭外滴答滴答的景色。
方下过一场大雨,空气中都是雾蒙蒙的清新气息,带着青草的芬芳传来,令人心旷神怡一扫心中的郁结。
“司姑娘。”晏行寂轻声开口,“这是何处?”
“鹿鸣村。”
司黎是在那场瓢泼大雨中遇见的陆鹤亭,彼时她正拖着晏行寂艰难行走着,两人的衣衫已经被大雨浸湿,司黎看不清眼前的路,托着晏行寂绊倒在地滚下山坡,正好摔在了上山采药的陆鹤亭身前。
她抬起头,与带着斗笠的陆鹤亭大眼瞪小眼。
于是陆鹤亭帮她一起将晏行寂拖了回来。
司黎解释道:“陆鹤亭是鹿鸣村的私塾先生,身体不太好,今日便是上山采药遇到的我,这里是他的住处,他便将我们带了回来,包括你喝的那碗药,也是我委托他熬制的。”
她顿了顿,目光一扫面前幽静的小院,随后压低声线道:“这是十二时方盘的幻境,我不知是谁拉我们进来的,也不知道这是谁的记忆,但是现下我们没有思绪,你又受了重伤,我们不妨先在这里养伤,走一步看一步?”
“好。”
晏行寂应得痛快毫无犹豫,仿佛司黎说什么都毫不怀疑。
司黎一怔,沉默着收回视线仰躺进靠椅之中,等候着陆鹤亭外出回来。
两人一时陷入沉默,气愤有些诡异,清风吹拂而来,带着司黎身上的清香扑鼻而来,晏行寂搭在扶手上的手猛地攥紧。
他唇瓣翕动许久,终究还是哑着嗓子开口:“司姑娘。”
“嗯?”
“你方才,可是做噩梦了?”
“……”
司黎喉口一阵发梗,她方才说了些什么吗,她有说梦话吗?
她余光瞥向晏行寂,却发现他并未在看她,而是茫然地看着亭外的小院,目光不知落在了何处。
司黎轻舒口气,她应当是没说什么,否则晏行寂这厮早就该发疯了。
“无碍,梦见了些不好的事。”
晏行寂沉默着并未应声,久到司黎又开始困乏之时,耳畔传来青年微凉的声线:“司姑娘,你可曾喜欢过一个人,如飞蛾扑火,誓死不悔?”
司黎的困意消散,无所谓地笑笑,末了轻声道:“当然有了,我活了这么些年,谁还没有过犯傻的时候。”
“可还喜欢?”
“不喜欢了。”
“……为何,他做错了什么吗?”
这一次司黎许久未应声,晏行寂别过头来看她,司黎只是沉默地望着雾蒙蒙的虚空。
“司姑娘,为何?”
司黎摇了摇头:“没有为何,他没做错什么。”
错的是因果,是无常,是她明知道晏行寂这人没有心,却还是要为了任务去接近他,将那十年的自己活得不成人样。
司黎轻笑出声,抬手搭在额上朝椅背中靠去,闭眼假寐悠哉清淡的模样。
她听到晏行寂沙哑的声音:“曾经有一个女子喜欢我,她说只喜欢我,永远都会喜欢我。”
可是他太过无趣,太过冷漠,于是她走了。
司黎唇角的笑意有一瞬间几乎要破碎。
她蓦地笑出了声,睁眼看着晏行寂,目光有一瞬间的犀利,细看带着怜悯:“剑尊,人都会变的。”
司黎别开眼起身,下一瞬,紧闭的院门被打开,从外头走进来几人。
为首的人容貌俊逸清秀,眉眼温和安宁,穿着一身浅蓝衣衫,背上的竹筐似是装满了草药,露出一点尖尖。
是陆鹤亭。
而陆鹤亭的身后,一穿着粗布粉裙的女子面容清秀,颇有些小家碧玉的模样,明明年纪不大,眉眼间却满是坚韧,与外表的柔弱形成鲜明的对比。
这女子司黎不认识。
但这女子身后的少年,司黎瞧清楚后浅眸瞬间一亮。
“阿阙?”
她慌忙便朝院门走去,唇角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