仗着对稻妻地形的了然于胸和对人性的精准把握,两人周密的计划很快成型。不擅长战斗的少女精心伪造了将军所赐的锻造图谱,恶趣味地在所需材料里加上了血斛,而人偶则带兵守在了两人商议好的位置,给逃亡工匠和追兵来了个瓮中捉鳖。
刀剑无眼,赤海灵向来不喜欢战斗,免得给自己已经在流浪途中变得伤横累累的身体增添负担和伤痛。但这一次,她主动来到了战地的附近,用愚人众提供的风系邪眼辅助着国崩的战斗。国崩的实力早就在数百年的流浪中变得不凡,加上雷系邪眼和赤海灵的加持,被不详雷光包裹的刀剑就如同鬼魅版狂舞,在战场上可谓是无人能敌。赤海灵畅快地看着遍地的鲜血,美滋滋地想象着来年这里开满血斛的景色,却突然看到他在劈下一人的斗笠后突然停下了追击的动作,不知说了什么后,就转身离去。
她不解地皱了皱眉,用风元素托起了自己的身体,迅速飞到了他的身边。
“为什么不杀他,我们原本不是只打算留下那个社奉行的家伙回去报信的吗?”
听她发问,国崩复杂的神色中露出了明显的烦躁,但深呼吸几次后,终究是压抑了下去。他按着眉心,正要和她解释时,一边的愚人众士兵却很没眼色地问了他相同的问题。
“啪!”
愚人众士兵惊愕地捂住了肿起来的脸,看到国崩的神色后,不由得双腿一软,跪在地上道起歉来。虽然赤海灵早就习惯了他阴晴不定的情绪,可如此毫无理由地暴怒,她也是第一次见。短暂地愣了一下后,她看着他的脸色,立刻做出了最符合他心意的应对。
“国崩大人什么时候给你提问的权利了?”她居高临下地望着那个士兵,狠狠地踢了他一脚,“快点滚开!”
那个士兵狼狈地跌倒在地上,灰头土脸地跑开了。她转过头,就看到国崩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刚刚的行为,可真像我的走狗。”
“我又没什么战斗能力,等加入愚人众,我唯一的靠山不就是你了吗?”她笑了起来,装模作样地拉住他的袖子娇嗔,“你不会丢下我一个人的吧?”
“哼,你真是会见风使舵,”他嘴上依旧不饶人,嘴角却扬了起来,“但对于你这样不堪一击的家伙来说,这确实是个明智的选择。”
说着,他突然停了下来,转过了头,一反常态地板着脸,直直地看着赤海灵:“登上那条船后,我们的命运就不会再被任何人,任何神指染。我会尽我所能庇护你,作为回报,我要你永远效忠于我一人。这样的约定,你能遵守吗?”
“能,这正是我所求的。”赤海灵毫不犹豫地点了头,“我不想再被任何人抛下了,也只有你,能陪我度过无尽的岁月。只要你不抛下我,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
“啧。。。你最好说的是实话。”人偶转过身,用斗笠的阴影遮掩了自己的表情,反手在宽大的袖子下勾住了少女的手指,走向了开往至冬的大船,“走吧,我们该开启新的征途了。”
为何放人的疑问就这样被揭了过去,再也没有被提起。
——————————————————————————————————————————
至冬不愧是严寒雪国,目光所及之处皆是白雪冰棱。第一次看到与稻妻截然不同的景色,赤海灵心里还是很激动的。不过,碍于国崩和她本人想在愚人众士兵面前立威的心情,她很聪明地压抑了这份激动。人偶的躯体并不会感觉到冷暖,因此,国崩并没有穿上愚人众为他准备的大衣,而是把它套在了由于一直处在失血过多状态下而十分畏寒的赤海灵身上。船终于靠岸,码头上,一位蓝发红瞳,带着面具的男人等待着他们。从他身上的愚人众制服和士兵尊敬的态度,不难看出他是一位执行官。
国崩毫无惧色,高傲地走下了船,而赤海灵正如同国崩期待的那样,微低着头,挺直了腰背,目不斜视地走在他的身后。只可惜她身上的衣服实在太厚,让她看起来像只肥硕的企鹅,而不是干练的部下。
雪花纷纷落在国崩裸露的皮肤上,如同落到发丝上一般毫无融化的迹象。赤海灵见状,就轻声询问国崩是否需要外套。后者看着裹得像粽子的她,颇有些嫌弃地撇了撇嘴,却也没有让她脱下厚实的大衣。
自称执行官「博士」的男人对「愚者」行礼致意后,就上前和他们攀谈起来。他语气礼貌行为得体,神色中却没有一丝尊重。赤海灵敏锐地察觉到,这个男人并不是单单对他们不尊重,他对任何人,或者说,对生命本身,都持有一种微妙的蔑视态度。而面对他们,这种蔑视则尤为明显,不着痕迹的打量中,满满都是对珍奇异宝的热情和窥探。
“神造的人偶和不死的少女,请允许我在你们身上进行一些小小的实验。”「博士」终于切入了正题,礼仪包裹着的求知欲如同茶包里的茶水一样渗透开来,“我保证这不会对你们的身体带来任何伤害,相反,还会给你们带来好处。”
不等国崩回答,他就不容打断地说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