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完毕,伴舞撤下,嫣儿独自留在场上。
端庄华丽的舞曲变成了婉转黏腻的小调,嫣儿取下头顶的红牡丹咬在嘴里,红唇皓齿,步步踏莲,她走向萧长凛,姿势柔婉,眼神痴缠。
主座上的大将军郎艳独绝,她早就倾心相许。
梅雪海暗暗打量美艳的舞姬和清纯的侍女,她当然清楚沈逢春打得什么主意,说毫无感觉那是骗人。
她从不骗自己。
她是有一点紧张,却不多,凭着他对萧长凛的了解,这两个人都不会入他的眼。
可她还是情不自禁偷偷看他,在这千般旖旎里,恰到好处的气氛最能迷魂。
乐曲的旋律走向最浓甜,嫣儿把红牡丹插进萧长凛桌角的花瓶。
沈逢春一脸慷慨激昂,芙蓉微微翘起的小指暗示他下药成功。
乐曲越来越靡丽,萧长凛接过侍女奉上的酒杯。
沈逢春满脸推笑,提前看到了成功。
萧长凛迟疑道:“沈都督一片衷心向明月,可惜……”
他话说一半,留一半让人不安。
沈逢春面露不解:“此话怎讲?”
“如果凉城也保不住,宜州全线失守,沈都督这样的赤诚之臣,怕是也要被问罪,我于心不忍啊……”
萧长凛放下酒杯,以手扶额,泫然欲泣。
沈逢春大惊失色,顾不上劝酒,不可抑制地想起了那个传言。
怎么可能?不可能!
“萧……萧大将军,你在这儿,这……这不是有你顶着呢嘛?嘿嘿嘿……”沈逢春用尬笑来掩饰慌乱。
“朝廷怜爱忠臣,派我来支援你,我一定在后方,尽全力,给沈都督出谋划策!”
什么?!不上前线?!
沈逢春酒杯都要拿不稳了。
如果自己能打赢,怎么会被赶到这偏僻小城?
“不行啊,萧将军,您是辅国大将军啊,既然来了,自然要领兵作战的。”
他给他爹写信,要的就是有人能把陈吉昌打走,在事态更严峻之前扭转乾坤,不然他爹也不能不顾病体,在皇帝寝宫外长跪三天,请杀神萧长凛来此助阵啊!
“我也想领兵作战啊,你知道的,我只带了五千人马,这能干什么?”
萧长凛叹气。
那你怎么不多带点呢?!现在叹气有什么用!?
“啪!”萧长凛一拍桌子,青瓷花瓶震掉,红牡丹摔落在地,碎磁散落一片。
伶人停止奏乐,嫣儿赶紧跪下,芙蓉也把头埋得更深。
一着急就把心里话说出来了,沈逢春后怕不已,连忙捂住嘴,蔫蔫地往后缩——从没人告诉他萧大将军生气起来这么吓人。
“亏我怜你!”萧长凛周遭跪成一片,他言语里是恨铁不成钢,“瞧瞧你问的话,把边疆的兵带来了,谁守国门?你自己闯的祸,不思考怎么补救,现在怎么乱攀扯人?!”
沈逢春心里委屈,我这不是想补救才把您招来了吗?
没兵怎么办,总不能不打吧,来都来了……
万一他当个撒手掌柜,吃了败战把责任一推,说自己不配合,到时候他顶多挨几句骂。可自己实打实的把地盘弄丢了呀……
不行,一定要缠上他!
沈逢春下定决心:“萧将军,我手上的二十万人马,听您调遣,您是正二品,我是从二品,您官比我大,在这里您当家,是我糊涂了,没把掌兵符印交给您。”
萧长凛装作为难的样子:“这不妥吧,没有调令……”
沈逢春连忙摆手:“没有不妥,没有不妥,我的人你的人,最终都是大周的人,都是为了时局安稳,我出人,您出力,最终还是您操劳的多,我这就下令,全军上下唯您是从,我就在旁边管那些不听话的人,嘿嘿嘿……”
沈逢春一介庸才还能长盛不衰,他爹在后面撑着,他本人也很会见风使舵。
“同九,去我书房把掌印拿来。”
萧长凛推辞不下,只好无奈应允。
直到沈逢春笑呵呵双手捧上白玉兵印,这场你来我往的酒宴才继续进行。
交出了兵权,他觉得心里很踏实,给了钱就一定会买到货物那种。从此成败由萧长凛顶着,败了,他的罪过,成了,宜州原样不动的回来。
怎么算,都是笔划算买卖。
嫣儿知道自己没对官人的胃口,压着不情不愿,聘聘婷婷地退下了。
伶人演奏《明月曲》,沈逢春又端起酒杯,心里想着夺回宜州,嘴里说着人月两圆:“萧将军,你来了我才放心啊,你在边疆,我在宜州,咱俩能在一起作战,是天涯共此时的缘分,不论如何,值得庆贺!”
芙蓉紧张地把酒杯献上,她心里从没有这样忐忑过,此前她对那事从来没有过期盼,今日不同,座上的官人完美融合了俊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