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狠手辣,凭什么超然出尘?
萧长凛恶狠狠盯着她,如果眼神有刀,她早已尸骨无存。
他能驯服千军万马,却驯服不了她。
明明居高临下,他却像只战败的恶犬,轻轻抚上她的脸,一下又一下,带着决绝的眷恋:“既如此,我前来成全你,不枉你跟我一场。你说,用你的玉环做陪葬,好不好?”
他从怀里掏出一只玉环,戴镣铐般扣在她腕上。羊脂白玉环上镶嵌着金银丝,勾勒出一只展翅的鸟,鸟两只眼睛的位置缀着一红一绿两颗宝石,华贵的玉环挂在她苍白到透明的手腕上,晃晃荡荡,一点也不契合。
他握住她手腕,按下玉环上的红宝石,随着噌一声嗡鸣,一道雪白的亮光划出一个耀眼的弧,刺得人眼睛痛。
这玉环是个暗器,刀刃折叠藏在白玉里,用金银丝线遮挡着,竟让人看不出来,按下红宝石机关启动,刀身弹出展开,足有半尺长,刀壁薄如蝉翼,韧性极好,又隐蔽又轻便,十分适合女眷使用。
玉环名叫青鸟长生环,梅雪海从出生就戴着,是她父母留给她唯一的遗物,寄予了它保护女儿的厚望,也不知是何人铸造,用了什么材料,画了什么图纸,打了什么模具,世间竟只有这一把,且再难复制。
青鸟长生环曾贴合她的手腕,她熟练地用它肆意杀人,刀刃锋利,她轻易地就能割断一个人的脖颈,鲜血喷薄而出,像红雨倾盆落下,她是血海里的妖孽,让人满心满眼都只有眼前的惊心动魄的赤色,再也看不见其他。
刀身反射着慑人的寒光,他垂头咬住她的耳垂,恨恨问道:“你死了,墓碑上是该刻萧梅氏,还是萧兰氏?嗯?兰无瑕……公主殿下?”
她咧开嘴无声狂笑,笑颜放肆又轻蔑。
他用舌尖摩挲她的耳垂,用犬齿贯穿软肉,吮吸她腥甜的血,他的骨骼开始膨胀,他想要更多,灼热的双唇沿着耳朵往下,张开嘴,狠狠噙住她脆弱的脖颈,只要一用力,这纯白的纤细就会断裂,她的血肉会融化在他身体里。
他们会合二为一。
她抚上他英挺的眉,俊美的眼,指尖划过他额头的薄汗,感受他令人疼痛的炽热,迎上他的癫狂的撕扯,就是这个人,曾经理智,冷静,不越雷池半分。
她曾经视他为高山,视他为日光。
却是这个人,给她的生命带来无尽的灾难。
风暴摧枯拉朽,他干净又皎洁。
他无辜的如此可恨。
凭什么?他是汹涌暗流,凭什么置身事外?
她恨极了他,咬牙骂道:“殿下,你像一条被人牵着走的无能狂怒的狗。”
萧长凛能清晰地听出她言语里的嘲讽,这种嘲讽是多么无力,专属于失败者。
可她越是垂死挣扎,越证明她毫无办法,他越开心,反而抱她抱得更紧,把她揉进血肉里。
不,这还不够!他要死生纠缠!
他面容逐渐狰狞,抓起她的手腕,慢慢移向上移,刀尖对准自己胸口的位置,毫不留情地刺了下去。
她回光返照一般生出力气,反手按下青鸟眼睛上的绿宝石,刀身霎时回鞘,锋利的刀尖只在他胸口留下一道极细的血口子,鲜血洇出衣衫,他松开她的手,讥讽道:“你倒是心疼这只狗。”
“你难道以为我在意你?”梅雪海不可思议地失笑,叹了口气,“这种死法干脆利落,过于美好。”
她抬起手腕仔仔细细看着青鸟长生环,按下红宝石,刀刃又弹出,刀尖还残留着他的血,她轻柔地抚摸长生环,像抚摸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她指尖沾上他的血,抹上他额头,看着他脸上腥红的裂痕,她愉快地大笑:“你应该慢慢体会从云间坠入污泥,这种滋味,你不知道的话,该有多遗憾呢?”
“你真的干净吗?你真的无辜吗?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萧长凛,欢迎坠落。”
他的瞳孔骤然紧缩,沉默而专注地望着她,透过她疯狂扩张的瞳仁,看到了那日争夺腐肉的兀鹫。
她摆出一副惨兮兮的样子,他天旋地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