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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齐宫变(2 / 3)

远因益州叛乱,国战时受了不少冷眼,不愿意待在上京城,白露便带他去抚恤士卒家属,分发粮米,冬日两人南下避寒,归来时,萧致远仍不想待在上京城。

他想起东夷的海,天蓝蓝水蓝蓝,在草原上生活十多年的人没见过海,觉得那地方是梦境般的美好,不同于国都的喧闹逼仄,便想去那地方定居。

白露想起自己曾经似乎也是在海边定居过,想起那时的自由惬意,也觉得十分的好,赞成他的一切决定,她在东夷也有屋产,过去好好收拾一番。

萧致远便定居于此,安心生活,读书拉琴,看看天,看看海,玩玩水,捡捡贝壳,平凡却很美好的日子。

白露将阿弟安置妥当,便打马往北齐来,还没进城就听见这么个大消息,砸的她头晕目眩,太后、战豆豆……都死了?

她、她一点都不知道。

待进了城,街空巷静,商铺关门,摊贩皆无,一路入城去,有几户官邸大开着门,往里一望,横尸遍地,墙上鲜血写着大字,痛骂苍天不怜,教乌云遮日,痛骂吴泠狼子野心、阴狠暴戾。

白露出世以来,见过的不会喘气的人,只有大体老师。她软着脚晃进歌舞团,叫人出来去棺木店,抬上数个棺材,进宫去。

宫道上,尸首堆叠,满地鲜血,左右涌来,在路中央汇聚。看来,无论多么强大的力量面前,都有反抗不屈的心。

弱小,与反抗与否无关。

白露强自镇定,摁住惊惧悲愤的心,不让它跳出胸膛,但全身都紧绷着,紧张着,咬牙红了脸,强撑着又显得脆弱,带着人往这宫廷深处去。

招来一个会喘气的,打听太后、皇帝所在,而后往目的地去,在门外顿住脚步,她需要一点力量才能推开这扇门。

手轻覆门上,她听见里面有声音传来,说的是官员调动之事,满是尸首的官邸还没打扫出来,这边已经决定好谁来入住了。

白露心头战战,眼前虚晃,呼吸全乱了,舔一舔干巴的唇,深深吸一口气,方才提起一点精神来,推开门,一眼望去,本是战豆豆该坐的位置上,如今端坐着吴泠。

两人的目光,越过大殿上无有气息的尸首,两股战战垂首的大臣,安安静静碰在一起。

往昔幕幕如流水般从眼前淌过,主神世界会议上,说可以选个搭档,她一眼相中了她,巍峨如雪山,晶莹如冰霜,那一瞬间,天地黯然失色,她怦然心动,满眼都是她。

她以为她心思细腻敏感,小心呵护,精细抚慰,不敢妄动分毫,生怕唐突惊扰了她,生怕让她不适不安,生怕一语不到成为她的负担。

那是她心中纤弱善良、如霜如雪般美好的女子啊!

那是她寄托了千万年美好希望与珍惜友情的人啊!

她此刻静坐染血堆尸的大殿上,眼眸死水般无波,正在与大臣们议事,对这血腥残肢入眼如未见。

白露缓缓迈起一脚,踏进门槛,身后抬着棺材的队伍也静静入内,低眉睡眼,两旁大臣退开让出位置,大殿内又是寂静无声。

殿内尸首面色坦然平静,没有气息的脸上,也能看出视死如归,似乎是自刎而死。

白露没有哭出声,只是眼泪不受控制,扑簌簌从脸颊上滚落,她不愿在此刻显露任何不支,伸手抹了,上前去单膝跪下,半抱起战豆豆朝近处人看上一眼。

他便会意,上前来帮着扶起,将战豆豆装进棺木。其余人亦如是。

一一安置妥当后,白露提起衣摆,想撕,手上无力,想咬,牙关酸木,战战不合。一看吴泠的眼神,静如止水,她只用一眼,便知道失去自己于她而言,如拂去肩上尘土。

霎时间,她从吴泠眼中,看到了自己的可笑,这时候,还想搞什么割袍断义的戏码,认认真真来结束这场友情。

友情,她们之间没有友情,从来是她自己一厢情愿。

她好像认识她天地那么久,有比旁人更亲近更紧密的联系,却也好像,从没认识她。

她好像真的,对她一无所知。

白露希望自己此刻武装出,同样的平淡和不在意,好让自己的心低的不那么明显,可一对上她的目光,却又忍不住泪流满面,因为强装镇定,而显得痛楚万分。

白露深望她一眼,一咬唇,眼睫颤颤,一颗圆滚滚珍珠泪落下,沉声:“奏乐!”一声声传递出去,哀乐响起。

就着这撕心断肠的乐声,白露抓起一把纸钱,用力空中一撒,纷飞如雪。

吴泠看着她在飞舞的纸钱里转身离去,留下一个决绝的、伤透心的背影。

门重新关上,屋内又气闷起来,空气凝滞,混着血腥味,光线暗了许多。吴泠垂下眼帘,瞧一眼桌上惨白的纸钱,身边的云之澜要上来拿走扔掉,被她手一拦,便收回手后退一步站定,听她继续方才的话题。

白露一路撒纸钱出宫去,关门闭户的人们听见哀乐,惊诧不已,不知是谁不要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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