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玉潭一转头,便看见那踩高跷的人仿佛站不稳,在一阵阵惊呼中向着自己栽了过来。她急忙想闪开,可此时那舞狮的一群人也到了跟前,其中两只狮子状若无意地站在她身后,竟然牢牢堵住了她的退路。
顾玉潭心下一沉,来不及思考便就地一滚,缩着身子从那狮头与狮子尾中间的空档滚了过去。而她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刚起身时眼前便是寒光一闪,她下意识向后一倒躲开,这才发现那出手的人竟然还穿着舞狮的裤子,手中攥着一柄匕首,狮头已经被甩在一边。
周围看热闹的人此时终于反应过来,大叫着散开:“杀人了!杀人了!”
人群惶惶然地四处拥挤逃跑,顾玉潭眼瞅着那行凶之人又要扑过来,眼神一转看见一旁的烟火摊子,赶紧随手抓起一个烟火杆子使劲一折,便向着那人扬过去。
也幸亏是老天帮忙,此时正刮着北风,那男人被迎风而来的硝石和硫磺迷了眼,一声惨叫便丢了匕首去揉眼睛。顾玉潭趁机起身,一弯腰挤进逃跑的人群,几把扯掉身上的外衣翻了个面,里子向外胡乱套在身上,只希望别被那群人一眼认出。
幸好上元节本就有走水的风险,所以一整天都会有官差四处巡逻。这边街市的动静太大,不过刚一会儿一队差役就急匆匆赶了过来,而此时那舞狮和踩高跷的人已经不知所踪,只留下了遍地狼藉。
等到人群被疏散开些许,顾玉潭便清楚听到母亲着急的声音:“潭儿!玉潭!”
顾玉潭循着声音挤过去,这才看到发髻凌乱一脸惶恐的母亲。母亲见到她也赶紧扑过来,急匆匆将她抱紧怀中又四处摸探:“有没有受伤?没被踩到吧?”
等松开她这才反应过来:“潭儿,你的衣裳怎么了?”
顾玉潭定定神,这才拉着母亲一脸凝重:“娘,咱们怕是得去一趟衙门。”
段月棠还没来得及问为何,就突然听到一个声音:“官爷,就是她!”
随声而来的,是几名差役和两三个路人。那差役走到顾玉潭面前上下打量,见她衣衫凌乱又满身脏污,心中已肯定了几分:“是你刚刚碰到了歹徒?”
听到差役的问话,段月棠吓得几乎晕过去:“潭儿,你碰上歹徒了?你有没有怎么样?”
顾玉潭赶紧拍拍母亲的手:“娘,我没事,我躲过去了。”
说完又看向那名衙役:“回这位官爷,是我。现在需要跟您几位回衙门回话吗?”
她虽然面色凝重,倒是十分平静,并无多少惊慌。这让几位衙役都很惊讶,问话的那人不由得又打量了顾玉潭一番,点点头:“劳烦姑娘。”
段月棠当然是陪着女儿一起去,路上还是担心地问问这儿,捏捏那儿,生怕女儿受了伤。
到了府衙,顾玉潭终于第一次见到了她们丹县的父母官:县令曹大人。呃,还有紧随其旁的谢崇椋。
谢崇椋听到来人的禀报便是面色一沉,担忧地看向顾玉潭,却见她安慰地回以一笑。
曹大人是位中年发福的大叔,瞧着倒是很和善。他眼尖地看到谢崇椋的神色,试探性地问道:“贤侄与这位小娘子认识?”
谢崇椋委婉介绍:“这位是顾家小娘子,也是祈焉书院的学生,年前入学考评时考了第二名!”
曹大人初时还听得连连点头,听到最后一句时却眼神怪异。人家小娘子考了第二名,你这般自豪欣慰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再看向那顾小娘子,倒是却与寻常闺秀不同。虽然此时瞧着狼狈,可是却依旧笔直站在公堂之上,表情沉静,竟隐隐有几分君子风度。
曹大人因到任不过两三年,所以对“顾”这个姓氏倒没什么概念。可是他身后的师爷却是面色一变,想要提醒自家老爷,可是看着神色肃穆的谢崇椋,还是忍了下来。
因为顾及到谢崇椋的面子,加之顾玉潭又是书院的学生,曹大人待她十分客气。等她行完礼后,并未让这母女二人跪在公堂上回话,而是请她们进了后间,又命人端上点心和茶。
“顾小娘子莫怕,不过是例行公事。只是不知那伙歹徒是有意行凶还是肆意捣乱,所以还请你将知道的事情一一告知。”
曹大人尽量让自己笑得慈祥一些,倒惹得身后的师爷哭笑不得,自己老爷还不知道将要惹上多大的麻烦呢,还搁这客客气气的。
顾玉潭也想尽快抓到那伙人,如果他们就是冲着自己而来,这次不得手很快便会有下一次。她仔细回忆起事情的经过,事无巨细地一一回禀。
谢崇椋在一旁皱眉听着,看着顾玉潭的眼神颇有些复杂。只怕有些事情她与顾伯母都不清楚,如果那些人的手这么快就伸到了丹县,那顾玉潭便已经是京中之人的眼中钉了,只怕不等她出头,各种危险就会接踵而至。
顾玉潭讲述完经过后,曹大人也是凝眉思索。
“照这般说来,你与令堂只不过是偶尔出门才撞上那伙歹徒,你们孤儿寡母的,应该也不会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