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刚来第一日的时候,你们对玉潭有那么大的敌意呀?”
陆兰芽与一同前来的女孩子都是一时间羞惭满面,顾玉潭嗔了彭嫣一眼,示意她不要再问了。
可陆兰芽却清了清嗓子,认真回答:“现在想来,一小部分原因是生怕玉潭因考评那日的言语惹怒了慕鸿院那边的人,我们若和她亲近便受了连累;更大一部分原因是虽然我们都非贵胄,但都比玉潭的家世好很多,可她却拿了那样好的成绩……大概,我心生嫉妒。”
没想到会得到这般坦诚的回答,彭嫣一时间愣住了,不知道该如何接话,憋了半天才突出四个字:“那……现在呢?”
陆兰芽真诚地看向顾玉潭:“这一个多月来我们一起读书,一起受夫子教导,如今又多受你的照拂。君子有辨善之度,我不敢自称君子,但也不能白读了这些书不是?”
说到最后,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却又打量着顾玉潭的神情。
顾玉潭被她和她身后的人看得有些不好意思,直接换了话题:
“咳,我们刚讲到哪儿来着?哦,对,‘凡有血气,皆有争心’……”
说到一半突然发现这句有意指的嫌疑,这不是说她们都是人,都有争强好胜的心思吗,不妥不妥,赶紧又换了一句:
“人谁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
不对不对,这又成了一副高高在上的原谅者姿态,接着换:
“欲加之罪,其无辞乎……”
救命,这怎么又像是在讨伐之前她们对自己的刁难……
顾玉潭对天发誓,她真不是故意的,是今天的《左传》挑的事,可这些真的都是高频考点……
她一脸无语地看向陆兰芽等人:“那个,要不我们今天不讲《左传》了,来温习一下《礼记》?”
彭嫣捂嘴偷笑,顾玉潭便是这般,面对心怀叵测之人,言辞锋利不让分毫,可是面对真心致谢之人,却又惶恐难安顾此失彼。
顾玉潭也在心中无力叹气,谁懂啊,她这种在特定场合就开始间歇性社恐的人,真的太艰难了。
不过打破尴尬局面的人很快来了。
“顾玉潭在吗?”有人在外敲门。
彭嫣赶紧过去开了门,却是料理杂役的赵婶子。她探进头,找到顾玉潭:“慕鸿院那边有个小厮托我帮忙传个话,说有人要见你。”
顾玉潭松了口气,现在的处境下,她还是出去走走的好,免得大家都尴尬。
刚要出门,彭嫣好奇地多问了一句:“赵婶,是谁找玉潭啊?”
“似乎说是一位姓谢的公子。”
众人讶然,赵婶子是几日前刚来的,不太了解书院的情况。可是在座其他人都心知肚明,这书院中还能有几个谢公子?
面对大家齐刷刷的探究眼神,顾玉潭那口刚松出去的气又顶了回来。得,一会儿回来还不知道要怎么解释,她还不如一直在这儿讲《左传》呢。
心里腹诽着,但顾玉潭到底是强笑着和大家告辞,到小院门口一看,等在那儿的可不就是好久未曾见过的茂栗。
顾玉潭笑着迎过去:“茂栗小哥看着又俊朗了些呢!”
茂栗脸色一红:“顾娘子还是这般爱说笑。我家公子今日刚刚休沐,便急赶回来,此时正在书院外等您呢!”
顾玉潭奇怪,谢崇椋回来急着来见她作甚,难不成是要考验功课?
她的疑惑未加掩饰,茂栗也看懂了,便挤了挤眼睛:“姑娘随我走吧,我家公子为姑娘准备了惊喜。”
这话怎么听怎么奇怪,谢崇椋为她准备惊喜?顾玉潭的脑中开始出现各种场景:烛光晚餐、表白蜡烛、连漫天飘舞的气球和腾空而起的鸽子都没落下。
“呸呸呸,什么乱七八糟的。”
不怪顾玉潭浮想联翩,前一世当她没收了学生的情书,看到“准备惊喜”的字样时,往往到现场抓包就会看到这些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