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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2 / 6)

以你也必然要承受更多。”

迟疏虽然并不喜欢这个说法,但对于这个说法,也只能接受。

年少的艰辛早已磨灭了孩子的童真,生活的疲惫让他喘不过气来,在这样窒息的环境下,父亲的那句话,虽然安慰不到他,但也聊胜于无。

对于两个弟弟的欺辱,父亲除了大面上的训斥之外,从来不曾帮助过迟疏什么,甚至还责怪迟疏如此无能,以后如何跟皇帝的三宫六院争宠。

迟疏不是不想动手,只是多年的学习让他陷入了一种矛盾:

终日的繁忙让他无暇顾及宅子内的暗潮汹涌,母亲完全缺席了他的管教使得没有人告诉过阿幺后宅之事究竟该如何处理,迟若自然是不屑于这些内宅的争斗的,他打心底里觉得那些都不过是妇人的小手段罢了。

但另一方面,庞大的阅读量和连翻的朝政训练,让迟疏确实是拥有了自保的能力,只是相比后院里的或是赶尽杀绝,或是点到为止,打掉牙齿和血吞的规则,迟疏学的那一套,一旦出手,必然也会影响迟家。

所以,他不敢。

他顾念手足之情,或者顾念这个冰冷的迟家,至少他当时这样以为。但事实上,很可能只是因为对这个他从小长大的环境下手,会让他有心理负担而已。

但无论是什么原因,他都变得愈发沉默,愈发消瘦,曾经数次大病,被父亲站在门外骂“不成器”,但就靠着这股怨气,他最终还是挺了过来,挺到了出嫁的时候。

在出嫁之前,他又大病了一场,这一次病得很重,但是父亲忙着前朝的事情,母亲又不被允许来看他,又或者母亲并不想来看这个在月子将她折磨得连个整觉的都没有的孩子,所以并没有什么人来看他。

也只有下人们照顾他。很多很多的下人,光是府医就有三个。

不过倒不是为了他,而是为了让他顺利出嫁罢了。

他不过是个完成使命的工具,谁会在意他呢?他瘦弱得那么厉害,也从来不见父亲关心过他。

其实出嫁之前,迟疏就知道,宫里有一个小皇帝,和他一样,处境都很不好。

只不过是两个极端,一个是什么都要知道,一个是什么都不能知道。

出嫁之前,迟疏去见过太后,在太后那里见过那个女人,那个女人自称“阿夭”。

迟疏记住了这个自称,也记住了这个女人的样子,还在一声一声的责打和训斥里,记住了这个女人的处境。

他觉得她应该也会像他一样觉得很悲苦,一样觉得很难过,他已经做好了要哄一个暴君的准备。

大婚那天,几乎是天还没亮,迟疏就被从床上拽了起来,开始装扮。

天亮的时候,披上嫁衣,戴上凤冠。

这新婚的礼服,是要新娘子自己补上几针的,算一个诚心诚意,祈求婚后生活幸福美满的。

新娘子补几针,就已经算是做样子了,可这婚服,迟疏连个样子也没得做。

他不需要绣婚服,只要穿上它,安安静静地去皇宫里,就行了。

轿子一路上摇啊摇的,从迟家一直抬进皇宫,摇得本来就疲倦困顿的迟疏更加昏昏沉沉,是咬着舌尖才没在大婚的典礼上出错的。

新娘子自然是一整天都没得东西吃的,在寝殿里一直坐到晚上,实在是太过难受了。

他能想象得到,哪怕是在层层的浓妆之下,依旧会是掩藏不了的狼狈。

所以他害怕。

甚至哪怕是知道,揭了盖头之后就有吃的了,他还是不希望那个女人快点回来。

他甚至希望那个女人,不要回来。

但那个女人终究还要回来的,她是皇帝,也是他的丈夫,要回来给他掀盖头的。

红烛酒暖,眼前的盖头被慢慢地揭开,入眼的是一张笑得灿烂的脸,凝滞了表情。

迟疏吓了一跳,害怕是阿幺不喜欢他。

可就在这时,他听见女人喃喃自语:“你长得可真好看。”

那天晚上,他问女人,你为什么这么高兴。

女人回答:“我结婚,为什么不能高兴啊。”

他问女人,那你知不知道我是来干什么的?

女人回答:“不知道,应该是让我生下一个皇子吧。”

他又问女人,那你知不知道这个孩子生下来之后,你会面临什么处境。

女人回答:“无非就是一个死呗。”

阿幺的回答多少是有一些震惊了迟疏。迟疏懂得很多,所以想得自然也会很多。

他是随过军、上过阵,见过大场面的,所以自然是知道死亡的痛苦的,所以他没有办法很轻易地说出“无非就是一个死呗”这样的话。

在后来的相处里,迟疏逐渐感觉到了这个小妹妹的身上,有一种顽强的力量。

近乎野草一般的本能,一有机会,便疯狂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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