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里只是一张皮囊与一团黑泥。
她现在又在做什么呢，与神明所珍视的人类黏黏糊糊腻在一起，是因为想要像夫人说的那样，在面对终将到来的死亡前，找到她自己挣扎着变成这样也要活在世上的意义吗。
她明白答案，是因为摩拉克斯大人让她活下去，因为与她血脉相连的孩子的存在所以要活下去。
明明理由已经非常充分了，可瑟瑟能够想出更重要的理由来说服自己坦然迎来死亡，她活着就会伤害摩拉克斯大人，仅仅是这一条，就足够她心甘情愿地赴死，然而至今为止，她还活着，依旧苟延残喘。
为什么呢，为什么冒着会伤害摩拉克斯大人的可能性，她也要活着。
眼中的墨色逐渐沉下来，修长的手指微微蜷缩起来，自指尖开始化为黑泥，一点一点落在书的封面上，遮住了画中少女灿烂的笑靥。
“瑟瑟？”一只手从后面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瑟瑟身体一震，立刻回头，便看到了几日不见的阿贝多，他站在距她一步之遥的地方，见她回过身来，维持着温和的微笑朝她问候，“瑟瑟，真巧，又是在八重堂见面了。”
瑟瑟闭了闭眼，把刚刚浮现在脑海中杂乱的思绪压下去，再睁开眼时又恢复了平日的模样，“唔，确实。”
与阿贝多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似乎大多数时候都是在八重堂，大概与阿贝多是由八重堂邀请来的客人有关。
“你是来找荻和衷的吗？”
瑟瑟点点头，又摇了下脑袋，她本来有这个打算，问过之后八重堂的人告诉她荻和衷今天去了鸣神大社，似乎是去找八重神子了，她下午还有事，不能等在这里，虽然遗憾，也只能明日归家再见了。
不过另外一个目的达成了。
“我来买书。”
阿贝多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被她拿在手里的几本书，没记错的话多是被称为纯爱标杆的小说，有些出乎意料，他直接问出口，“介意同我一起吃顿午饭吗，去乌有亭怎么样？”
在瑟瑟回绝之前，他又补了一句，“是为了报答你这几日提供的住所，还请不要拒绝，明天尤伊和我就要启程回蒙德了，这几日听说你因公务繁忙住在了社奉行，赶不及回家，尤伊也想再见你一面。”
“这么快吗。”瑟瑟果然犹豫下来，“抱歉，我……”
想来是绫人托人传达的借口，瑟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但阿贝多和尤伊总归是她邀请回家的客人，就这样不闻不问任由荻和衷招待他们原本是不符合摩拉克斯大人教给她的待客之道的。
“不必道歉，工作事务繁忙确实令人苦恼，这几日荻与衷已经尽到了职责，尤伊也很喜欢他们。”阿贝多让开身位，与抱了几本书的瑟瑟并肩而行，面不改色地信口胡诌。
其实荻和衷还有尤伊相处地不太好，这两个孩子很抵触瑟瑟在不知何时生下的弟弟，虽说表面工夫做到位了，可眼里的提防警惕却藏不住，好在尤伊也没有把他们当做哥哥。
在过去的二百年里，尤伊的身份是独子，至今他也这么认为，至少他的父亲和母亲只养育了他。
“那就好。”瑟瑟松了口气，笑容柔软温和，与他印象中的模样截然不同，阿贝多再看几遍也依旧觉得有趣，不过此时的瑟瑟勉强算得上有夫之妇，尽管他不想承认这个事实，阿贝多挪开视线，克制住涌向心头的不悦，压低声音轻轻叫自己的孩子，“尤伊，走了。”
正坐在读书区等待爸爸办完事回来的孩子一脸专注地捧着书，然而听到呼唤的下一秒便动作麻利地把书放回借阅处，脚步轻盈又不失快速地小跑过来，看到瑟瑟的刹那眼睛便变得闪闪发亮，却等到出了八重堂才欢呼一声“瑟瑟姐姐中午好”。
瑟瑟摸了摸他的脑袋，“中午好，尤伊，好久不见。”
她还记得尤伊那套一日三秋的歪理。
阿贝多宣布了中午要请瑟瑟吃饭的事情，尤伊看起来更高兴了，礼貌地询问并且获得许可之后握住了瑟瑟的手，“瑟瑟姐姐，你什么时候才能来蒙德，我可以请你吃好多好多好吃的东西。”
“嗯……不知道，可能暂时不会去蒙德吧。”瑟瑟老老实实回答，“暂时还没有去蒙德的原因。”
尤伊没有失望，而是蹦跳着晃了晃瑟瑟的手，“没关系没关系，瑟瑟姐姐，我可以在蒙德等你，我会努力保证你踏入蒙德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我的！”
“尤伊，注意看路。”阿贝多提醒着，握住了他的另一只手，但也没有阻止他一路同瑟瑟叽叽喳喳地聊天，这样的机会少之又少，阿贝多平日里管着尤伊不许跟着可莉胡闹，这个时候却不会拘着他。
男俊女靓，孩子可爱，三个人的组合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就连特地蹲在街口采风的漫画家都被他们迷住了，过了会儿才激动地一拍大腿，精神振奋念念叨叨，“我懂了，下一本书就写，奉子成婚！先婚后爱！萌娃日常！”
“啊？”一边的编辑满脸问号，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