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外。 这日天有些阴沉，漫天黑云密布，马车帷帘被风吹起，坐在里面的李勇毅捂着手臂打了个寒颤。 卞良佑往马车外够出头，一把握住帷帘攥在手里。在前方策马而行的慕泠柏在这时回头，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自那日慕泠柏去找过卞良佑后，他们就稍微加快了回去的行程。 一路上风平浪静，连个拦路打劫的山贼都没有，卞良哲要杀他们，这是最后的机会。 从靠近这里开始，他们就持续的精神紧绷。 被风吹了一会儿，卞良佑喊了一声：“何野，拿水。” 何野从后面的马车那拿了一个水囊，递给卞良佑，卞良佑接过来，冲着他道：“小心一点。” 虽然没有慕泠柏和王升知道的那样多，但何野如今也知道了一些事情，闻言点了点头，看着卞良佑把头缩回马车车厢。 帷帘落下，何野又一次去了后面的马车那，他用手指在马车外扣了扣，微声道：“嫂嫂，记好了，无论发生什么都要好好待在马车里。”顿了顿，他补充道：“把孩子哄睡着吧，然后捂着她的耳朵。” 里面无人说话，须臾后传来了三声手指叩击铁器的声音。 何野策马追上慕泠柏，和他并驾齐驱在卞良佑乘坐的那辆马车前，保持着合适的距离守在前面。 “李将军，该用药了。”卞良佑一手拿着水囊，一手拿着一颗药丸，看着李勇毅道。 “怎么和之前不一样？”以往都是一碗散发着难闻的苦味的汤药，如今突然换成药丸，李勇毅感到奇怪。 “是不一样。”卞良佑道：“换药了。” 李勇毅眯了眯眼睛，就那样看着卞良佑，看不出是相信还是不相信。 卞良佑丝毫不为所动，眼神、动作、神态都没有丝毫异样。 终于，李勇毅沙哑着声音沉声道了句“好”，然后从卞良佑手里把药丸拿走捏在两指间，手抬高，和自己下巴在同一位置。 突然，他猛地向前倾身，掐住卞良佑的下巴，用极为强劲的力道桎住，迫使他微微张开嘴，强硬地把那颗药塞进了卞良佑嘴巴里。 变故发生时卞良佑第一时间用空闲的手去反击，可一掌打出，尚未触碰到李勇毅他就停了下来——这一掌下去，怕是李勇毅养了许久的伤又要裂开了。 于是那颗药顺着他的咽喉滚下去。 “多谢殿下留手。”李勇毅松开他，很轻松地笑了笑，看着卞良佑微怒的脸，肯定地问：“假死药吧？” 好心被当做驴肝肺，卞良佑心想犯不着生气，脸色缓和过来，扭过头“嗯”了一声。 “给我用了岂非浪费，这药统共也没有几颗。”李勇毅道：“他要的是你的命又不是我的命，这药给你吃了，真被人捅了还能保下你的命。” 假死药只在人濒死之时发挥作用，它表面会让这个濒死的人全身上下立刻出现死人的一些特征，实则为这人保留了一线生机，只要后续治疗及时，便能接着活下去。 李勇毅没有为卞良佑接下刺杀的那一剑之前，卞良佑同他说过假死药的事情。本意是给他透露一部分计划，到现在却成了李勇毅拒绝的借口。 卞良佑左想右想，那口被他偷袭的气还是咽不下去，毫不留情地冷冷道：“我年纪轻，没那么容易死。” “和年纪没关系。” “我并不想死。”卞良佑干脆道：“可你并不是很想活。” “为什么一定要我活着呢？”李勇毅问，问完了他摇摇头，笑着道：“就算没有我，玉儿也会助你成事的。” 卞良佑停顿一瞬，灌了自己一口水顺嗓子，觉得舒服了一点后才道：“如今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他不配。可他是你扶植上去的，你就该看着他掉下来。” “事情因为一个人开始，也该在那个人身上结束不是吗？” “其实你是担心，我为你挡了剑，以后恨我也觉得名不正言不顺吧。”李勇毅停顿一下，有理有据道：“自从上次为你挡剑，你对我的态度好了许多。” “没有。”卞良佑断断续续道：“我没有恨你……只是怨。皇兄什么都没有做错，荒芜朝政、沉湎玩乐、不辨是非、偏听偏信，这些通通没有……可他却落了那么一个凄惨的下场。” “怎么没有偏听偏信？”李勇毅沉默片刻，道：“他对我不就是因为太相信了吗？” “那你可知这是为何？”卞良佑问他。 李勇毅摇了摇头，又道：“大概能猜到一些原因。” “因为父皇。”卞良佑平静道：“他临终卧病时，告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