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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热情,弹幕充斥荧幕。若每句话都能化成利剑,那么覃真大概已经变成一具血窟窿。

但事实上她连大声哭闹都没有,只是捧着温水,安静地看着屏幕上略显狰狞的母亲。

蒋文香生她很早,如今堪堪四十五岁,容貌姣好,还是毋庸置疑的中年人。她们血浓于水,有着天然相似的眉眼,若不挑明,略微动静也能显出亲人端倪。

蒋文香生过她,养过她,抚摸过她的脸颊和头发,为她掖过衣服和被子。最好的时候,她叫她真真,她喊她妈妈。

她们本该是这世上距离最近的人。

本该互为软肋和盔甲。

谁料缘分浅薄。

覃真突然想起很多年前的冬天,那时候她刚拿到不菲薪水,足足六千块,什么都没做便迫不及待打给了远在家乡的母亲。

她没有炫耀的意味,只是想念作祟想听听蒋文香的声音,听她说一句,真真啊,你有没有吃饱,有没有好好休息。

最好最好,是妈妈想你。

她满怀期待地接听手机,可蒋文香在收到汇款后没有任何欣喜,反而骂她是不要脸的东西。

“把我们老覃家的脸都丢尽了。”

她扔出这一句。

覃真那时才发觉自己的不长记性。在外兜兜转转这样久,受尽冷眼,饱经风霜,竟还妄图在蒋文香身上找到一点稀薄怜惜。

可恨的是她自己的念头,可怜的却还是她自己。

走到今日,覃真本以为自己对往事已经脱敏,可当听见屏幕上的蒋文香说起“恨”这个字时,眼泪仍旧不由自主掉了下来。

爱蒋文香是她的天性。

没有孩子会不爱自己的母亲。

时尽四月,沪城的春天还是很冷,她身影单薄地坐在黑暗里,像极了十年前背对烟花痛哭的女孩儿。

十年已过,岁月变迁,可很多事情还是没有长进。

那眼泪不受控制,大颗大颗地顺着她的面容落下去,落在手边,落在掌心,落进那杯曾经盛满温水的玻璃杯。

陈泊闻拿着那枚几乎要生锈的黄铜钥匙打开门时,看到的便是这一幕——

清瘦的人窝在那里,背靠夜色,迎着亮处,闻声,缓慢看向他,瞳孔晶亮。远远望过去,像枝沾了露水的苍白玫瑰。

乘着那控诉怨恨的背景音乐,两人四目安静相视,中间横亘暗影,愁绪无声,沉默,却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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