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楚励行，回到大杂院里，刘心言就感觉像灰姑娘的时钟过了十二点，整个布景迅速褪色，从华丽梦幻浪漫变成昏黄灯光下杂乱、惨淡的现实。
她叹口气——再没有明眸如星亦如电的帅哥看，只有无人的大院儿里吴家客厅嘈杂的电视剧声音、向美琴不知又对她家谁断断续续的斥责，以及，一个在她窗前不知道寻摸什么的黑影……？
“谁啊？干嘛的！”
刘心言提着行李高声断喝，吓得黑影猛地朝旁边窜！但隔壁谢家在门口堆的东西太多，也不知道什么把他绊了一跤，就听到一个熟悉的男声呻/吟：“哎哟！”
“？？”
“房东？”
谢家几口人里，谢老太人还不错，谢小宝也还年纪小，但向美琴就是个典型的市井泼妇，谢晓东蔫不拉几却躲在媳妇后面占便宜，以至于刘心言一点都看不上这两口子，顶多看在谢老太的面子上保持着基本礼貌而已。称呼上也只统称利益相关的身份——房东。
刘心言狐疑，边朝那边走边问，“你在我窗户那偷偷摸摸干嘛呢？我说句话都能被吓着？”
谢晓东支支吾吾地低声说：“我见你窗户没关好帮你关一下。”
“？我关好了走的呀？只留了个小缝。”
老院子的窗户靠插销闭锁，还有个五金件用来固定打开的角度，角度不大时想在外面拉开几乎不可能。所以她每次出门都很安心地留条缝通风。
刘心言随手检查了下。其实大开也成，反正屋子里也没什么可偷的，钱都随身带着，顶多就铺盖衣服瓢盆，还有挂在窗户上等风干的内衣内裤……
等等，不是吧？侧方赵老师家的灯光正好打在缝里的内衣上，刘心言顿时有点被恶心到：
“做贼还是耍流氓？说！”
这句怒喝把几家人都惊动了，纷纷拉开院里的灯绳出来看情况。向美琴也出来了，跟打算躲回屋的谢晓东撞个头对头，却连呵斥都来不及就泼开了。
“小姑娘家没事儿别乱给人扣帽子！你屋里又没人他对着窗户耍什么流氓？运动都过去十年了，卫兵那套早不流行了。”向美琴阴阳怪气倒打一耙，然后踹了谢晓东一脚，没好声气地骂他，“让你拿个蜂窝煤，你在外边儿不进屋干嘛呢？也不开个灯！”
“嘿，谁不知道你们家蜂窝煤是放厨房门口的？哎哟我都没发现谢晓东你小子还有胆子耍流氓啊？”
唯恐天下不乱的吴大成抓到把柄似的乐得前仰后合，经常给院儿里调节矛盾的赵老师斥了句，“别瞎捣乱了你，再说两句没事也变成有事儿了。”
退休的赵老师平时都跟居委会大爷大妈混，还是有些威信在的，吴大成就没再继续挑拨，跟围过来的自家几口人聊起外面那些流氓份子的事儿来，听得向美琴连连怒视。李玉不在家，李家父母也凑过来边听边抱怨着闺女爱往外跑，外边也不知道遇着事怎么办。
就是没有人跟当事人搭话，都还等着双方说明情况。
赵老师问，“小刘啊，晓东是我看着长大的，他不是那种人，估计就是路过那边儿了让你误会了。你先说说看见什么了？”
这明显带着偏向的句式让平时就被儿媳妇欺负的谢老太瞬间找到主心骨似的，使劲点着头靠过去。
刘心言失望地看他一眼，却也发现自己大意了——应该晚一点儿抓现行的！现在谢晓东随便编个理由就能糊弄过去！
没办法，她只能说了一遍进来的情况，把重点放在谢晓东的逃跑上面：“他要只是路过他跑什么呀？除了心虚还能有什么？”
“你吓着他了呗！黑乎乎的院儿里突然冒出来个人不是挺正常的？”向美琴说。
“那可说不准，大半夜地跑人家姑娘家窗外路过？谁信哪？”吴大成反驳，他媳妇抹不下面子拉了拉他，“别瞎搭话，哪儿都有你。”
李玉的爸妈对视着，眼神里带着犹豫，大概想到自家的年轻姑娘了。
谢老太上前几步拉住刘心言的手，干干巴巴地说，“小刘啊，有些话不好乱说的，我儿子真不是那种人，他最近忙着出摊儿总在院子里进进出出的，你肯定误会了。不然要是他吓着你，我让他给你道个歉？”
……果然，没人证物证就会被搅成一团浆糊。即使她明明看见对方脸朝向窗户的。刘心言不知道说什么好，大概，只能这么算了？
要是早点有监控就好了。
赵老师继续和稀泥，“天都这么晚了，都回去早点睡觉吧。小刘啊，院儿里有啥不顺心的别太计较，大家都是邻居，难免磕磕碰碰的，对吧。何况你还住着晓东家房子。咱万事放宽心一点，啊。”
这是直白警告她别总闹事？本已退缩的刘心言沉下脸看他一眼，转向谢晓东本人问：“你自己摸着良心坦白吧，为啥光让别人替你说？”
“……”谢晓东躲在向美琴身后低头不说话。
“全等别人帮你拉偏架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