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越下越大,昭华寻了棵大树,拖着裴玄躲雨。
裴玄背后伤口已溃烂,再经过雨水这么一泡,定是要感染的。
她拔下头上的金簪,一点一点刮去他的烂肉
自杀了那只山鸡,她胆子大了很多。
同死相比,矫情不值一提。
她的手摸到几株野草,眸光一动,想起书中记载,是能止血的草药,连忙摘了覆在他伤口处。
可刚放上去,风雨这么一吹,就被吹跑了。
看着那晃悠悠飘在空中,昭华咽了咽口水。
过了半晌,还是放入口中。
说不出的苦涩弥漫在口中,她几乎哭的眼泪都要掉下来。
但此时也没人,就是她哭也没人心疼,她含着一包泪,俯下身子,将药覆在伤口上。
裴玄觉得后背一阵刺痛,从黑暗的昏厥中醒来。
他的意识浑浑噩噩的,刚想睁眼,胸口就靠上温热。
“还好还好,还有心跳。”
昭华似是自言自语的,“你放心,我不会丢下你不管的。当年我被太子吓得从树上掉下来,是你帮了我,就当还了你的恩情吧。”
裴玄口中苦涩,想抬手拍拍她,可连手指头都动不了。
当年的事,她记了这么久。
可她不知道是,那个哭哭啼啼的小姑娘,也让他记了很久。
……
“你怎么派人往新州去?公主和州牧一定还在林州!”房去疾一巴掌拍在书案前。
杜慎言从一大叠案卷中抬起头,眼神冰冷:“那你在林州可找到人了?”
房去疾被噎得没了话。
找了整整一天,一点踪迹都没有。
“一天没找到,那就找两天。两天没找到,就找三天,迟早都能找到。”
杜慎言搁下狼毫,语气中没有半分温度,“房兄,方向错了,只能南辕北辙,你这一回就听我的。”
他扬了扬手中书信,“我已得了信,在新州附近,有类似公主相貌的人出现。”
“真的?”房去疾整个人“腾”的站起来,风风火火朝外跑,“我现在就去新州。”
等他消失在门口,一个人悄然从背后走出,冷声说道:“你留在这里太危险了。如果裴玄回来,我们都没有活路。”
“我在赌。”杜慎言眸光落在窗外,秋日的柳树已落光叶子,被秋风吹得到处摇摆,“赌我们的人能拦住他。”
“当初你靠近昭华,就是为了让她对太子动手。许是时机未到,你现在动手,未免太过心急。”那人冷声,叹了口气。
“就差那么一点点,我就能将全部的事都引到太子身上。”杜慎言揉着眉心,有些无奈有些悲凉,“我已经没有时间了。”
“况且,”他话音一顿,“抢了林州,以此为根据反扑京城,我未必没有胜算!”
那人一怔。
没想到,他竟将主意打到了这上面。
“我已派人在楚玖玖面前添把火,范传正那边,暂时不用顾忌。房去疾又是个蠢的,也想不到到其中厉害。”话音一顿,“我只担心谢北修!”
而此时的谢北修,听到昭华出现在新州的消息,良久都没有说话。
裴玄好不容易得到的林州,他是不会轻易的。
既然如此,他为何要带着昭华逃到新州?
以他的聪慧,是断断不会做出这等傻事。
那唯一可能的是……
“范兄,”他站在窗边看到行色匆匆的范传正,连忙叫住了他,“你这般着急,发生了什么事?”
“是楚家那祖宗,死活要出动州衙的人。”范传正长叹口气,他素来四平八稳,昭华失踪了,他也没多慌乱,反倒被楚玖玖搞的一肚子火。
“州衙的人一动,那大家就都知道昭华失踪的事。”谢北修拧了眉头,青白面容上有了忧色,“那些藏在暗处的人,正寻着时机蠢蠢欲动。”
“就是这个道理。”
范传正心叹他一点就通,楚家那女娘就如同棒槌,通了半天反倒气得他半死。
但想到昭华话里话外对谢北修的提防,他并未将所有事和盘托出,说了一半藏了一半。
“昭华失踪之事,太过蹊跷。”
谢北修沉了眼眸,“裴玄院中花盆有搬动痕迹,大门也没有被冲撞的迹象,还有那若有若无没消散的迷烟,这一切显然有人布局。”
他话音一顿,目光盯在范传正脸上,语气似凝成冰,“布局之人,就在我们周围。”
范传正心口“咯噔”一声,心里一阵阵发寒。
谢北修想到的事,也是他最担心的事。
“范传正,你是不是不想救昭华?”一身红影出现,不由分说揪住他的衣领,手段蛮狠粗暴,实属罕见。
“楚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