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有点羞涩。
“你认为我不但不是老人,而且还是女人?”
“你说呢?”
“你先说说看,除了我身上的香味,我还有哪一点像女人?”
燕小山的样子还是很认真:“首先,像我们这种身份的人,通常都要接受很长一段时间高强度的肢体训练,甚至是突破人体极限的训练,过的又是与正常人完全不同的生活,昼伏夜出,风餐露宿,而且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难保还会受到一些难以痊愈同时也令身体加速老化的伤。”
“有点道理。”
“通常不到四十岁,杀手的各项身体机能就开始严重退化,有些人甚至三十岁左右就退化得跟一名六七十岁的老人差不多了。因此,一位上了岁数的老年杀手,纵算武功再高,保养再好,也不大可能有你这么敏捷的身手和反应。”
“这只是说我不像一名老年人。”
燕小山又说:“第二,你的衣服太过洁净,你的手和你的脸完全对不上号,身段苗条娇俏,也完全不像一男人。”
她已经脱掉蓑衣斗笠,里面穿着的虽然是一套很陈旧的衣服,却洗得干干净净,连一点油垢污秽都没有。她的手白如嫩藕,玉指纤纤,肤如凝脂,美如柔荑,恰好与他堆满皱纹的脸形成了鲜明对比。
这世间要找一个拥有这双美手的女人都很难,何况是一名上年纪的男人。
她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拉拉衣襟,挺了挺柳树般的细腰,眼珠转动,声音变得更加温柔说:“你是在夸我的手漂亮吗?”
燕小山低下头,有意无意地不接她的话,继续说:“实际上,这些都还不是最大的破绽。”
“最大的破绽呢?”
“最大的破绽就是,吃杀手这碗饭的,江湖上根本就没有哪号人物是你这个岁数的。”
这句话说出,她却突然神色一变,变得呆若木鸡了。
——她最初假扮卖馄饨的老者,只是因为老年人的样子更不易引起别人的注意,可是她一时间却忘记了,江湖上根本就没有年纪这么老的杀手,别人一旦知道她的身份,就猜到这不是她的真正面目。
她喃喃地说:“这一点,我还真是忽略了。”
——那么那些年老的杀手到哪里去了?难道杀手都是不会老的吗?
——是杀手不会老,还是根本就没办法活到这么老?
她呆呆看着燕小山,忽然感到有些心酸。
——当一名杀手的年纪逐渐上来之后,是该退隐还是继续拼杀?
——当你的反应开始有一点点迟缓,你的眼光开始有一点点没那么敏锐,你的手开始有一点点没那么稳,究竟是你取别人的命,还是别人取你的命?
她忽然又想起,自己的年纪虽然不算很大,但是也已经老大不小了。
她今年二十六。
她的身段依旧很灵活很柔软,她的反应依旧足够敏捷,她对每件事情的判断依旧足够准确,她每次从手里射出的银针依旧足够迅速,她依旧可以列入组织最顶尖的十名杀手之内。
可是最近,她开始失眠,她开始需要喝一点酒才能睡得着,她的左边小腿半年多来时不时有点发麻,而她的膝盖经常发酸,胸口发闷,她几年前执行任务时落下的内伤,尽管似乎早已痊愈,但每逢这种阴雨天总会有些隐隐作痛。
倘若她出生在一个普通人家,也许到了这个年龄,已经是一群孩子的妈了,但无论如何,她还可以算是一个年青女子,再不济也是一名年轻少妇,然而在她的组织里,她却几乎已是年纪最大经验最老的那一批人了。
——当年那些年纪比她大的人呢,她们到哪里去了?
——当年被她叫大姐那几个人,好像便在某一次外出执行任务之后再也没有回来了,已经好久没有人提起过她们,她也好久没有想到过她们了。
她不禁陷入沉思,从什么时候开始,轮到不是我取别人的性命,而是别人取我的性命呢?
——这一天似乎远在天边,又似乎近在眼前。
——没有人知道这一天什么时候到来,就像没有人知道明天的太阳是否照常升起一样。
她神思有一些恍惚,但很快又回过神来,这远非她目前需要考虑的问题。
她正了正神色,朝着燕小山行了个万福,说:“我虽然暂时不能让你知道我属于哪个组织,但名字还是可以告诉你的。我叫高樱,高山的高,樱花的樱。还未正式请教尊姓大名?”
他思忖片刻,如实回答:“我姓燕,燕小山。”
她将他的名字重复了一遍,好奇问:“你姓燕,难道真的是四大世家之一江南燕家的人?”
他依旧低下头,避开她的眼光,过了很久说:“我不是。”
她说:“那你怎么会燕家的‘倦舞离人剑、醉挑楼心月’?”
燕小山眼睛死死盯着地面说:“你看不出我使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