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来仪这一曲,全场沉寂。
连上位慵懒的帝后也都神色哀伤,似是在追忆什么。
良久,景帝神色温润,轻唤身侧面无表情的沈凌,“好久未曾听闻如此杀伐果决的一曲了;阿绫可还记得,我们从前也是这样在战场相识的。”
沈凌厌恶蹙眉,她扶着女官的手起身,半句话都没有留下。
“阿绫可还在生朕的气?”景帝声音满是紧张和小心翼翼。
沈凌嗤笑,声音凉薄,“陛下别忘了,妾乃沈家将门嫡女,不是陈阿娇;没有了陛下,妾照样活的肆意。”
普天之下,也只有沈凌敢这样同帝王说话;她毫不留情转身离开,走向内殿小憩。
景帝望着她离去的背影,眼前浮现一抹深深的哀伤和心痛。
他的汝绫,再也不会满心欢喜地喊他阿煜了。
……
萧来仪的这一曲,用了十足的力道。
原本包扎好的伤口再次崩裂,血顺着藕臂滑下,染红了指尖,似上了一层浓艳的蔻丹。
“殿下!!”紫苏提着药箱,从席位处跑来,小心翼翼地检查着萧来仪的伤口。
“殿下…疼吗?”她心疼的声音都在打颤。
萧来仪摇头,垂下眼帘遮住眼底未曾消弭的杀伐之意,“无妨,莫担心。”
“表妹!”姜清绾也连忙上前,看着那触目惊心的伤口只觉头皮发麻,心在颤抖,“怎么把自己伤成这样?”
“算了…”她叹息一声,知道自己表妹的性子,也不再劝说。
“若能顺利拿到第一,对你来说也算是值了。”
“不会是我。”萧来仪笃定开口。
姜清绾不解,“为何?”
“因为这次第一,一定是探花夫人的。”萧来仪目光平静,望着前方,“棋试,才是一切的关键。”
容亦泽她了解,若是他想爱一个人,必然会将她捧在心尖上。陆清菡,必然是第一名。
萧来仪转身,头也不回,“表姐,去休息吧;棋试之后,或许还有的闹。”
她目视着热闹非凡的席位;短暂沉寂之后,又恢复了嬉闹。
少年郎们仍旧跃跃欲试,期待着棋试之后的六艺比试;其中也有到了婚配年纪的少年打量着今日的姑娘们,琢磨着给哪家下聘书。
景珩斜靠着坐椅,玄色衣袍披散开来,仿佛将他整个人罩在阴霾之中,显得高深莫测又危险诡秘。
“殿下。”消失了许久的十一悄然无息地出现在他身边,“儋州传来消息,徐振贪污一事有了下落,似乎跟儋州一家商铺有关。”
“这商铺跟军营也有走私往来,且…”十一犹豫片刻,小心开口,“且这家商铺,主家是大皇子。”
景珩盘着玉佩的动作微微停顿,他冷冷扯唇,冷艳绝尘的面容划过一丝耐人寻味。
良久,他才笑着询问,“让你查的萧家姑娘,可有下落?”
十一摇头,“萧副将的女儿萧遥,杳无音信,可能早已不在人世。”
“不过说来也巧,属下查到儋州有位女将,已然立下了不少战功,也算是儋州军营里的风云人物。”
景珩微微挑眉,垂下眼帘,不知在盘算什么。
那张如妖孽般的脸蛋,似正似邪,满是危险,“那女将叫什么名字?”
“萧来仪。”十一恭敬回答,“相传她毁了容,以面具遮颜,看不清容貌;不过可以确定,她不是萧副将的女儿,大概只是个巧合。”
“巧合?”景珩笑得越发肆意,他铺开衣袖,望着不远处缓缓走向席位的萧来仪,眼底尽是探究之意,“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
“看来这儋州,得走一趟了。”
……
萧来仪处理好了伤口,在席位上吃着李楠准备的茶点。
今日的茶里,李楠放了红枣。萧来仪不爱喝苦涩的茶叶,她喝的茶,都会放些甜味的药材。
“殿下,二殿下来了。”紫苏小声提醒,有些害怕地低着头,退至一旁。
萧来仪也懒得再装,她垂眸垂着茶雾,头也不抬,“二皇兄不必客气,坐吧。”
景珩挑了挑眉,倒是没说什么;他刻意走近,示意十一将椅子搬到萧来仪身侧,贴着萧来仪坐下。
“五妹妹,你好像对琴试的成绩并不关心。”景珩单手支颐,微微偏头饶有兴致地看着萧来仪。
少女闻言表情毫无半分变化,她长长的睫翼轻颤,神情如霜。
“二皇兄都知道了,还问我作甚?”她开口,带着淡淡的疏离。
“你果然知道什么。”景珩刻意微微俯身,凑近萧来仪;他身上浓浓的沉香气息笼罩,带上了一层朦胧的暧昧。
萧来仪不动声色地远离,“二皇兄跟我打什么哑谜,探花郎偏心自己的未婚妻,这点还用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