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思远独自坐在食堂里，盯着对面纹丝未动的饭菜，微微出神。
正值饭点，食堂的人渐渐多了。
嘈杂的人声如同锅里的开水，随着中午的放学铃声，迅速沸腾起来。
他拿起筷子，不紧不慢地吃着，脑子里却忍不住浮现出第一次见到林夏的画面。
大三上学期，陆思远提前修满了学分，生活重心也从学习变成了赚钱。
下学期刚开学，接到的第一份工作，就是给几个来申城旅游的外国人做地接。
虽然他是土生土长的申城人，但无论是本地的旅游景点还是地标建筑，他都很少去。
他没什么兴趣爱好，也不喜欢旅游逛街。
为了能做好地接的工作，拿到更多的小费，他提前规划好旅游线路，查阅景点资料。
甚至为了迎合外国人的喜好，连酒店附近的酒吧都做了实地探访。
那天晚上，正值周六，市中心的街道人乌泱乌泱的，马路堵成了停车场。
陆思远坐地铁到了河海路步行街，找到了外国人即将入住的酒店。
他站在酒店门口，打开导航，搜索附近一家小有名气的地下酒吧——云海。
云海酒吧距离淮安路步行街不到两公里。
陆思远跟着导航，从河海路步行街，拐进了槐安路，一路慢悠悠地走过去，也就二十来分钟。
酒吧在一家24小时便利店旁边。
巨大的“云海”两个字刻在黑色木制门头上，下面是一个黑漆漆的门洞。
入口处的楼梯往下延伸着。
里面隐隐透出暗红色的光线，晦暗而暧昧的气氛，让人想起八九十年代港片里的风月场所。
陆思远站在门口，目光落在狭长昏暗的楼梯上，酒吧里传出一阵模糊的歌声。
是一首很老的日语歌。
上初中时，大街小巷经常放的。
他安静地听着，不知道歌名，也听不懂歌词唱的是什么，只感觉旋律很熟悉。
片刻后，陆思远跟着歌声顺着幽暗曲折的楼梯走了进去。
那歌声逐渐变得清晰。
跟想象中狂热放纵的场景不同，酒吧里光线暗淡，人们静静地喝着酒，偶尔低声交谈两句。
他朝舞台的方向看去。
一个穿着黑色长裙的女孩坐在高脚凳上，手里拿着话筒，正唱着那首日语歌。
柔和的光线犹如一层薄纱蒙在舞台上。
陆思远站得离舞台有些远，看不清她的眉眼，只感觉嗓音低沉中带着些沙哑，唱起歌来却十分温柔。
一曲唱完，酒吧里响起热烈的掌声。
她从高脚凳上下来，信步徘徊在舞台中央，转身低头的瞬间，耳间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
陆思远敏锐地捕捉到了那一丝光亮。
女孩继续唱着歌，一首接一首，伴随着她站在舞台上的，不只是变幻的氛围灯，还有陆思远的视线。
昏暗的酒吧里，独自站在舞台中央的人，看起来与众人隔绝。
她有一张很特别的脸。
之所以特别，不是因为不够漂亮，而是因为只一眼，那道模糊的轮廓就刻进了陆思远的脑子里。
直到音乐结束，那个女孩走下舞台消失在人群里，陆思远才回过神，像是一个梦醒了。
走出酒吧时，外面下起了小雨。
他却浑然不觉，甚至忘记了自己来酒吧的目的，直到快到学校时才想起来，掏出手机，打开记事本，迅速记下云海的环境和交通情况。
短暂的沉溺过后，人终究是要回归现实。
推开宿舍的门，快餐和泡面的气息扑面而来，舍友坐在电脑前，带着耳麦，全神贯注地玩着游戏。
咒骂和叫喊声充斥了整个宿舍。
他打开电脑，将当天实地探访过的地方整理成文档，又检查了下邮箱，核对好外国人的航班信息，才躺回床上。
陆思远闭上了眼睛，黑暗中又想起了那道模糊的身影。
欲望一旦觉醒，就容易泛滥成灾，愈演愈烈。
但他没有更多的时间去思考这些。
联系司机、接机、安排住宿，陪同外国人参观景点，去弄堂里吃各种特色小吃，每天忙得精疲力尽，回到宿舍倒头就睡。
外国人临走前的那个晚上，陆思远带着他们，再次前往云海。
他算好了时间，依然是晚上九点，跟上次一样。
隔着老远，看到门头上熟悉的“云海”两个大字时，他心里弥漫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陆思远带着几个老外，沿着狭窄的楼梯一路向下，走进酒吧，却发现舞台上唱歌的是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
他点了杯鸡尾酒，陪着外国人坐在吧台上。
几个人在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