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住了半个多月的酒店,直到跟郑文博和乔羽俩人看完电影,林夏才用开玩笑的口吻告诉了乔羽自己离婚的事。
她以为乔羽会像往常一样,大大咧咧地说没事儿,两条腿的男人满大街都是,离就离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但是没有。
乔羽只是安静地盯着她,嘴角动了动,片刻后,眼圈泛红,一滴眼泪落了下来。
她嘴角挂着笑,眼泪却如同断线的珠子,止不住地往下流。
最终,连嘴角的那一抹笑也消失了。
乔羽没有说话,伸手搂过林夏,滚烫的泪水顺着林夏的脖子一直流到了心里,烫得林夏也红了眼眶。
决定放弃治疗那天,林夏在icu外面的走廊里站了很久。
长长的走廊很安静,她一直靠墙站着,也没觉得累,只是感觉有些冷。
那股冷意逐渐从心底滋生出来,逐渐蔓延到全身,冻得她牙关都开始打颤。
一上午过得很快,林夏还是没法下定决心。
她站得有些久,又冷又累,转身走出医院。
医院旁边有家快餐店,老破小的屋子,地面看起来油腻腻的,桌子磨损得掉了漆。
来这里吃饭的,大多是病人家属。
这些人不管男女老少,脸上都写满了疲惫。
不用照镜子,她也知道,自己肯定也如出一辙。
吃完饭,林夏在医院门前的台阶上坐了很久。
灼人的光线将石阶烤得发烫,身上的寒意逐渐被驱散,她这才迟钝的意识到,夏天真的来了。
京州的夏天太阳格外的晒。
林夏缓缓站起身,随手拍了拍裤子,走回了医院。
得知她的决定时,主治医生正填着单子,随口问了句:“跟你老公商量好了?”
林夏没吭声,医生也没催。
沉默了好一会儿,林夏才控制住情绪,看着医生笑了笑:“不用商量离婚了。”
医生大概四五十岁,闻言,正写字的手一顿,抬头看着林夏,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拿出一份放弃治疗同意书,放在她面前。
“把这个签了就行。”
林夏拿过同意书,毫不犹豫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早已见惯生死的女医生,拿过同意书看了看,脸上没有太多表情。
“你可以去病房再看看他。”
“谢谢。”
临走的时候,医生叫住了她。
“脑死亡是无法恢复的,你的选择没有错,不要有心理压力。”
林夏愣了一下,忙向医生点头道谢。
虽然她并不需要别人随口的几句安慰,但聊胜于无。
撤掉呼吸机后,父亲并没有痛苦太久,仅仅几分钟,心电监护仪上的波形线就变成了一条直线。
林夏以为自己可以平静的面对,却还是忍不住冲进洗手间吐得天昏地暗。
她缓缓抬起头,看着镜子里头发凌乱,眼底充血的女人,感觉整个人变得很轻,化作灵魂漂浮在空中。
这种感觉其实挺好的,她再也不用担心会失去什么,再也不会被束缚。
林夏勾了勾嘴角,想对自己笑笑,脸颊却僵硬得做不出任何表情。
她伸手把嘴角往上推了推。
突然,一滴眼泪滑了下来。
父亲下葬后,林夏在宾馆浑浑噩噩地躺了三天。
第四天,她走进卫生间,把自己从里到外收拾得干干净净,换了身干净衣服。
4s店的工作人员听说她要买车自己开,直接把人带到奔驰a级面前,反复强调这款轿车的颜值有多高。
等他噼里啪啦地说完一大堆,林夏才坦白,自己要买迈巴赫。
随后,在工作人员惊讶的眼神中,用这些年工作存下来的所有积蓄,全款拿下了一辆迈巴赫,开着车扬长而去。
林夏也不知道自己该开去哪里。
父母离世后,京州于她而言,已经不再是故乡。
她凭着感觉一直往前开,直到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已经开进了南交巷。
天色已晚,巷子里弥漫着浓浓的烟火气。
林夏把车停在路边,穿过喧嚣的人群,走进那个熟悉的小区。
她站在三栋楼下,仰望着601窗户里射出的暖黄色灯光。
仿佛下一秒母亲的身影就会出现在窗边。
往常的这个时间,她放学刚刚回家,母亲在厨房里烧水做饭,父亲坐在客厅的沙发里看着新闻联播。
她专注而虔诚地仰望着那扇窗户。
恍惚间,母亲从厨房探出头,冲沙发上的父亲喊了句:“这么晚了,林夏怎么还没回来,你去路口接下她。”
那晚,林夏一动不动地在楼下站了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