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艘画舫其余的地方倒是空空荡荡,好似已被人全部包了下来。
陈昭昭心生几分狐疑——靳盛泽可不像是会喜欢这些东西的人,怎么今日他也来了?
而对面画舫的三楼窗边,靳盛泽的目光遥遥低投过来。
他一眼就看到了穿着浅粉藕色缎裙的陈昭昭,外面一件亮桃色的袄褙领口袖口皆是雪白的兔绒,衬得陈昭昭的小脸愈发玉雪可爱。
只是这会儿陈昭昭抱着小花有几分吃力,脸颊都泛起了如醉酒般的红晕。
“世子爷,为何我们不把昭昭叫过来一起呢?还有,昭昭和段娘子怎么搬出镇北王府了呢?这些日子我娘都不让我到镇北王府来,我还想跟世子爷您再学学骑马呢”曾佐好奇地问道,“而且我怎么觉着王爷好像有些不高兴啊。”
“今日是腊八,王爷却一直在和我爹喝闷酒呢。”
“里面当真是一点笑声都听不到。”
靳盛泽没说话,只回过头看向舫内。
隔着淡蓝色的薄纱屏风,靳盛泽能看到靳询握着酒杯的手起起落落,一杯接着一杯,仿佛喝多少都是食之无味。
珍娘的下落已有踪迹,但靳沙带着人到那庄子时却已没了珍娘的身影。
段家的事已过十年,又并非一朝一夕能查清的。
那屏风后,分明坐着的是权倾朝野、一手遮天的镇北王。
可却被自己的母亲狠狠摆了一道。
就算靳询将莫氏关了禁闭,可那到底是他的母亲,他无可奈何。
靳盛泽开口道:“今日本就是想让父亲散散心的。”
曾佐嘟囔道:“若说出来玩乐,还是应该像段娘子和陈昭昭那样,父母相伴,亲友相随,一家人高高兴兴的!诶,段娘子身边的那个男人是谁?”
曾佐又看了下去。
只见陈昭昭这会儿已经放下了她怀中的小女孩,整个人累得宛如小狗般张嘴喘气。
而那小女孩还不甘心,拽着陈昭昭就往人堆里挤。
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渐渐把陈昭昭和段清茉他们挤开了。
等段清茉注意到时,陈昭昭和那小女孩都兴冲冲地挤到了围栏看那高台之上的戏班子表演。
段清茉则和一个面生的青年朝陈昭昭的位置挤,似乎是担心这两个孩子出什么岔子。
可怕什么,就来什么。
正是这时,陈昭昭和小花站着的位置突然出现了一阵骚动,似是两个中年男子因为什么争执推搡了起来。
这一动手便殃及池鱼,周围的人都或多或少被误伤到了。
“噗通。”
“有人落水了!”
“这是谁家的孩子?”
“别打了,别打了,有人落水了啊!”
“陈昭昭!”曾佐惊呼出声。
亏得靳盛泽眼疾手快拉住了曾佐的后衣领,这才没让他也掉下去。
“怎么回事?”靳盛泽问道。
“陈昭昭落水了啊!有人推了她们,我看的清清楚楚”曾佐慌忙说道,急得额头都出了一层汗,“世子爷,我们还不去救人吗?”
曾佐刚刚在高处,将下面发生的事尽收眼底。
他眼睁睁看到一个画着浓妆的妇人伸手推了陈昭昭和那小女孩一把。
她的本意似是要推那小女孩的,但陈昭昭发现了此事伸手护住了小女孩。
小女孩没掉下去,可是陈昭昭自己却没站稳,一头栽了下去。
也就是这么会儿功夫,那妇人的身影已经悄然消失在了画舫的人流之中。
靳盛泽心道不好,他往下看却又正好看到了段清茉不顾一切地跳入江中的场景。
他连忙回了船舫说道:“父亲,下面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靳询的声音冷淡,透着一股深深的厌倦之感。
船舫内既无美食佳肴,又无丝竹管乐之声,靳盛泽的声音突兀而刺耳,就连曾将军为靳询这倒酒的手都停下了。
“段娘子和陈昭昭落水了!父亲可要派人去救?”靳盛泽连忙说道。
仅一句话,屏风后高大的男人已经站起了身子,失手落地的酒杯发出清脆的声响。
靳询绕过屏风走到了靳盛泽的面前,他的衣衫胸前晕染着大片的酒渍,浓烈的酒味刺激呛喉。
靳盛泽抬头,就看到了靳询泛红的双眸:“你说何人落水了?”
——
寒冬腊月里的江水最是刺骨,而浸了水的袄褙棉裙更加沉重,段清茉咬紧牙关一刻也不敢停歇地挥动着双臂朝着陈昭昭游去。
夜里太黑,水下又浑浊不堪,段清茉只能凭着陈昭昭落水时的位置去寻她。
此刻她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整个人害怕到已经感不到河水的寒冷。
她满脑子都是陈昭昭的水性不好,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