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喝了酒,可我人还没死。”靳询质问道,“那醒酒汤里,你放了什么东西?”
莫氏看着靳询冷冰冰的模样,缓缓开口道:“天底下哪有儿子这般和母亲说话的?我心忧你的婚事后嗣,这有何之错?”
“天底下哪有母亲给儿子下药的?”靳询反问道。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高门大户之中,长辈赐酒,小辈受恩,此乃美事一桩,就算传出去也不会有人嘲笑我这个老婆子。”
“靳盛泽就是不是你的孙子吗?”
“那个你从边疆带回来的野种,也配姓靳?也配成为我的孙子?”莫氏反问道,“你一直都知道,我就只有一个心愿——靳家,不能断在我的手上。”
“靳家上下十几口人下了黄泉不都是拜你所赐吗?”靳询的声音染上愠怒之色,“除了我,靳家何人不是断在你的手上?”
“当年叛军入京,我早早给家中递信做好准备,可你却未曾告诉过靳家任何人!”
“叛军有多恨我靳询,你会不知道?”
啪。
莫氏将手中的茶盏猛然扔出,她怒目圆睁道:“混账!混账!在你心中,我就是这么一个狠毒的妇人吗?我可是你的母亲!你可记得是何人含辛茹苦把你养这么大?是何人忍辱负重将你教导成这个样子?”
“你说这话,可有多寒我的心?!”
靳询看着脚边砸碎的瓷片,溢到嘴边的旧账又被他咽了下去:“好,我不与你论从前的事。昨日的事,你自己说,还是我来查?”
“查?”莫氏道,“你要查什么?查你是如何撕碎珍娘的衣裳轻薄了她吗?查今日珍娘如何跪在我面前差点一头撞死吗?你不认这事也就罢了,难不成还想要珍娘的命?她的命还不够苦吗?”
“昨日我没有碰她。”靳询笃定地说道。
他逼着自己仔仔细细地回忆了昨日所有的事。
他是突然昏迷的,床榻边也寻到足量的蒙汗药。
催情药发作时,有人迷晕了他。
若房中只有他和珍娘,那就只能是珍娘做的。
可是莫氏够狠,她让段清茉撞见此事后就把珍娘藏了起来,没了珍娘,他百口莫辩。
而昨日,又偏偏是陈颐安的忌日。
靳询想到今早段清茉冷淡而平静的模样,这才知道她是当真冷了心。
“珍娘那身子上的痕迹我都瞧见了。”莫氏叹道,“你就算是认了又如何?”
“你一定要逼我到这个地步吗?”靳询问道。
“逼?你是我的儿子,我从没想过和你这般剑拔弩张?”莫氏道,“我就是想要你成婚,想要你有个后代,我难道有错吗?”
“好。”靳询说道,“来人,将老夫人院中的仆人都抓起来审!给本王查莫珍珍到底去了何处!查清楚这一切之前,你就在院中静养吧!”
“你居然软禁你自己的亲娘?”莫氏想过靳询会发怒,可是她没想到靳询会这般偏激,“靳询,你可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
“你可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靳询道,“当年你为了让段清茉离开,不惜绑走淳哥儿威胁她,你当我真的不知道吗?”
“好啊,你就那么喜欢段清茉吗?!”莫氏反问道,“当年她一封诀别信,让你与我离心十年!十年,整整十年!那十年里你背井离乡,与我只见过寥寥数面,你可知道我一个做母亲的有多难熬?”
“段家失势,我保全你和靳家有何错?我那些年对段清茉宛如亲女,问心无愧,她若是心中有你,她若是个懂事念恩的,就不该牵连你!那时她可是被先帝看上,若非我送走她,她还有活路?”
“她非但不感激,还留下那样狠毒的信来挑拨我们的母子关系。”
“这种蛇蝎心肠的女人,我能让她与你在一起?”
靳询道:“当年我在京中斡旋已保住了段清茉和其弟,只要蛰伏等待,未尝不能为段家平反。你根本就是多此一举,我说过我与段清茉的事不需要你插手!”
“询儿啊,天底下的女人这么多,为何你只能看到段清茉那个毒妇呢?”莫氏问道,“你与她,根本就不可能!”
“为何不可能?”靳询道,“我与她自幼相识,青梅竹马,她十三岁就伏在你的膝上唤过你‘娘’,你允过我待段清茉及笄就上门求亲。我只要她一人,你一直都知道,这十年里,你为何还会觉得我能瞧上旁人?”
“情爱算得了什么,段清茉算得了什么”莫氏被气得气血翻涌,她终于说出了那句憋在心底十几年的话,“你可知道当年段家失势,就是你一手造成的!不,应当说是,我与你一手造成的。”
靳询瞳孔猛缩:“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可知道冯年早就盯上了段家?你与段家唯一的嫡女如此亲密,他又如何不会盯上你?”莫氏瘫坐在椅子上,这个沉重的包袱终于在今日甩了出去,“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