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清茉瞧着李承雅送来的衣裳,红裙金簪,锦鞋玉带,虽华贵不可方物但又不会显得太过繁复臃肿。
王胜康弯腰笑着说道:“奴才王胜康见过段娘子!前些日子宫中事务太多,长公主实在腾不出时间,这才迟迟未请您入宫叙旧……但公主时刻挂念着您。”
“镇北王到底是男子,镇北王府又没个女主子,公主这才提前为您备好了入宫的衣裳。”
“您瞧瞧可喜欢?”
“还请公公转告公主,这衣裳我很喜欢,只是这大红之色未免太喧宾夺主……”段清茉犹豫道。
“诶,段娘子您见外了。公主常对奴才说,您从前同她的关系比宫中姐妹还亲,如今隔了十年相见,公主当真欢喜得不得了……有公主在,您穿什么都不会有人敢置喙的!您大可放心!”王胜康回道。
王胜康不知今日是陈颐安的忌日,脸色洋溢着真切的欢喜与期待。
段清茉却觉得若是穿了这衣裳,实在愧于陈颐安。
可不穿,她又要向李承雅解释一番……
就在段清茉纠结之时,屋门响动,一双刻着鎏银暗纹的玄色皂靴踏入屋内,随后便是男人的声音传来:“她入宫的衣裳本王早就备好了,不必劳烦公主……”
段清茉看过去,只见今日的靳询头戴双龙玉璧高银冠,一身水波烟雨卷云纹的黑色交领锦袍内搭着一件雪白的交领里衣,里衣领口处绣着缠丝金边,腰间一条玉镶金玉带銙勾出男人精瘦健壮的腰。
乌发束起,男人的眉眼没有任何遮挡,俊美沉郁的五官因岁月的沉淀多了些粗糙与成熟。
剑眉如刃,一双丹凤眸漆黑如深渊。
他看向王胜康时无形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王爷,这……可是王爷不喜欢这衣裳?”王胜康小心地问道。
靳询:“今日不喜欢……你退下吧,此事不必再管了。”
靳沙识趣儿地上前对着王胜康说道:“王公公不如先回宫伺候公主吧?镇北王府自的事尚不需要公主插手……”
王胜康听了这话也没恼,他悄声地看了一眼段清茉,随后笑着说道:“是,是……公主也是好意。既然王爷不喜欢,那奴才就退下了……入宫的马车奴才都已安排在了镇北王府的门口,王爷您与段娘子随时出发就是……”
“那奴才就告退了,王爷万福金安!”
王胜康人走了,衣裳却留了下来。
段清茉松了一口气道:“这般拒绝了太平长公主的好意,她可会心有芥蒂?”
“若她还记得你们从前的感情,定不会因为我驳了她的面子而迁怒于你。若是她心有不满,这种人你何必深交?”靳询道,“我知道今日是陈颐安的忌日,这衣裳不合适,你穿先前备好的就是。”
“如今她是长公主,我与她的身份之差太大,岂非感情能论?而且王爷你不是也说了,李承雅不似从前……”段清茉说道。
靳询说道:“不管她成了什么样子,你都可以做你想做的事,不必看别人的脸色。”
“王爷这话说的好生轻巧,若我有朝一日和王爷您一样,大抵能想做什么做什么吧。”段清茉随口说道。
“你不必成什么镇北王,也可如此。”靳询说道,“前些日子是我失言了,你回京不过几日,陈颐安又才走了三年,往后我不会再提此事了。”
段清茉惊讶地看着靳询,她没想到能从他的口中听出这等退让的话。
“王爷……你能想明白就好。”段清茉说道。
“只是你我之间可否不必那般剑拔弩张,这二十几年的情分,当个寻常朋友总不为过吧?”靳询进而说道,“听说你寻宅院也不顺,明日我让靳沙同你一起去看。你初来乍到到底不明白京中情况,慢慢来就是,总能找到合适的……”
“乌鹊巷所抓捕之人并没有肩头有胎记者,至于你要寻的江泰现今也没了踪影。你若放心,这些事我来查就是,这也本就是我的职责,顺手的事。”
“只是若他们与叛军有关,那就得另查另算了。”
靳询语气平静,仿佛真的放下了之前的事。
段清茉不知道这几日靳询经历了什么,竟突然想通了。
她上上下下打量了靳询好几眼,试探着说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我在你面前,何时食言过?”靳询道,“都这么多年了,我难道就非得当个小心眼的人吗?”
段清茉见靳询声色如常,真的放下了。
她心中慕然生出几分欢喜,可欢喜平静下去,又生出一股空荡荡的感觉来。
“这自然是最好,我在京中无亲无故,非要算的话也就只有你和李承雅了。我也不想让一切都……”
一切都那么难堪尴尬。
段清茉说道。
人生路长,何苦所有的感情都要拘泥于情爱呢?
“嗯。”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