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兴下晚回到唐队长家里,唐队长说:“朱同志晚上在家里吃饭吗?我这就去准备做饭。”
关兴说:“我在家里吃晚饭呐,您先不慌做饭,坐下来我给您说个事情,您边做饭边想想,等会儿说说您有什么想法。”
唐队长就坐下来,关兴说:“这次我们到公社去开了会,主要内容就是要把前一段学习理论和生产队的现实情况结合起来。具体地来说就是要在农村整治自由种植和喂养的事情。
唐队长说:“那是要收归集体吗?”
“不全是,还有比如要限制家庭的家禽家畜的喂养数量,如果不符合要求的话,多的就要杀了。”关兴说。
唐队长就问:“那对于家里喂养鸡鸭鹅、羊啊猪,有什么数量要求呢?”
“就是每个家庭不管人口多少,最多不能超过五只鸡鸭鹅,如果超过的话,就属于整治的范围。养羊在我们这里是不允许的,因为没有空地和荒地,养猪一个家里只能养一头,您想想,如果要执行这个地方政策,会有不有什么阻力?如果有阻力的话,想什么办法才能解决?”
唐队长听了心里也一下子有些不能接受,你说一个农村家庭,如果没有几只鸡鸭的话,那来了个客人也就不能弄出个荤菜来呀,再说,哪个家里不是靠这个鸡蛋鸭蛋换个零花钱呢?如果限制在三只、五只的话,那家里的哪个女人能接受呢?
但是唐队长什么也没有说,因为她是队里的干部,这又是上面来的政策,假是像她这样的干部都反对的话,那不就是不听党的话吗?而且人家朱同志也是把她当人,才亲口事先与她说的。
于是,唐队长就说:“那我先去做饭,这个事情我也没有想好,等我想好了再说吧。”
关兴说:“是滴哒,您去做饭吧,我也是先说给您听,让您放在心里多想想呐。”
唐队长去做饭了,关兴一个人坐在床前没有什么事做,就无意中把以前跟着长锁书记、陈光明同志,在朱家铺,在青山公社做事的一些笔记拿出来翻翻。
过去的一些事就像过电影一样,在他的头脑里一幕幕闪现出来。他仿佛看到了那个整天为八个娃儿做生活的大妈;看到了小树林里看管小娃儿的婆婆们;看到了朱家铺杀猪吃血头脑的欢喜的场景;看到了前进9队王队长感激他的笑脸——
这时,他的头脑里就突然浮现了一个问题:如果是他的姆妈在身边的话,她会对这事有什么想法呢?她会不会同意呢?
关兴想到姆妈平常就是为别人着想,热心为别人帮忙。并且要求他办事要公正,多为社员群众做好事,那现在要按照上级的指示,如果社员群众都反对,那还怎么能为大多数服务呢?
关兴想到这里,简直是无法可想。但是他又想到:大队里有干部,工作组里有小组长,就是自己个人不想原原本本地按照上级的指示办事,那都是不行的,因为自己是共产党员,下级服从上级,全党服从中央,这是共产党员的纪律。
他现在最不敢想的就是,是谁想出来要对付社员群众的鸡鸭鹅的,鸡鸭鹅身上也就那么一点点利益,怎么就会成了自由的生产方式呢?如果养鸡鸭能赚钱的话,那几十年来,社员群众家里养鸡鸭怎么就没有发家呢?
这时,唐队长已经把晚饭做好了,他的男人出来把饭菜端上了桌子,招呼关兴准备吃饭了。
因为有几天关兴没有在唐队长家里吃饭了,唐队长特别做了两个荤菜,一个是他的男人甘家兴用虾搭子(荆州一种专门捞小鱼虾子的渔具)捞的湖虾,一个是用香葱炒的鸡蛋。关兴知道这是唐队长特意为他做的,但是他看到这些平常很难见到的美味,却一点儿胃口都没有,因为他开会传达的精神就是要清除这些美味产生的土壤。
关兴吃着饭,却不往荤菜碗里伸筷子,唐队长就说:“朱同志,怎么不吃菜呢?我们家里也没有什么好的东西来招待你。”
关兴说:“您们吃吧,我在吃呐。你说这还不是好菜吗?真是感谢您和甘大哥了!”
甘家兴看到关兴确实是没有吃那两碗菜,就动手用干净的筷子给他夹菜,关兴觉得很不好意思,就勉强地接受了。
唐队长就说:“朱同志,你刚才给我讲的公社会议的精神,我也没有想出什么好的办法,还是听上面的指示吧。”甘家兴看着自己的婆娘和关兴,不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事情。
第二天大队召开全大队的生产队队长会议,甘支书向大队干部和队长传达了公社会议的精神,并且最后强调:公社要求十天之内必须要把治理整顿的情况向上面汇报,而且公社还要派专门检查组下来检查呐,说完了要求大家讨论一下。
大队长首先说:“这个事情从来没有做过,使我想到以前要求破除迷信的政策,那个时候也是要求很严的,最后我们不是也就把那些很显眼的破了一些,就混过去了吗?”
有的队长就顺着大队长的话说:“那我们是不是可以把那些喂养家禽家畜多的做个样子,如果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