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志远宅。
“气煞我也!”一个茶盏被扔在地上,当即摔得粉碎。
江志远一醒来,就开始发飙,因为他是万万没想到,荀歆这个窝囊废,在病了几天之后,竟摇身一变,成了精通机巧的大匠!
而且,这窝囊废还是个吃里扒外的,不将破解枋头道的法门,无偿交给作为亲戚的自己,竟然交给了王复那老贼!
“竟然还让此獠,成了大功臣!”荀子敬也是咬牙切齿。
因为荀歆不久兵不血刃,就让北凉承认了兖、豫两州归大楚所有,还赎回了包括闻太师在内的三十余名朝官!
这些人回朝后,哪个敢不登门拜谢并对荀歆涌泉相报?
这泼天的功劳,如果落在自己头上,他还何愁不能立刻接过老爹荀贺的衣钵?
“子敬,我的人,不是已经将解法告诉你了吗?怎么你还破解不了呢?”江志远抱怨道。
这功劳,要是落在荀子敬头上,他高低能得到一个栽培有方的功劳,有了这功劳,何愁不能立刻登上工部尚书的位置啊!
“他们说得不清不楚的!”荀子敬一跺脚,袖子一挥,“舅舅,现在说这些都晚了,我们必须想办法,让荀歆这野种栽了!”
“不然,只怕大人会让他继承荀家!”
“不要着急。”江志远道,“此獠现在风头正盛,谗言,可诋毁不了他。需要切实的证据!”
荀子敬一听,登时皱紧了眉头,并在房中,来回踱步:“该如何,才能将此獠定罪呢?”
就在此时,江家的丫鬟送来参汤:“阿郎,贵客,这是刚煮好的参汤。”
江志远接过,浅尝一口,当即双目一亮:“怎么一点盐涩味都没有?”
“回阿郎的话,煮汤时,放的是荀公子送来的盐。”
原来,荀子敬为了不让荀歆知道,他去过仓库,就将从湖畔仓库中偷来的那瓶盐,送给了江志远,让他尝尝,这盐的具体口感,究竟如何。
江志远立刻屏退丫鬟,然后问荀子敬:“你可知道,这野种的盐,是从哪里来的?”
“仓库里,发现了一些残存有盐粒的工具。应该是制盐用的,所以,我怀疑,荀歆这野种,是在做私盐生意。”
“哈哈哈,真是自作孽,不可活也!”江志远一听,立刻拍掌大笑。
“阿舅,我们向大理寺,揭发这野种,如何?”荀子敬立刻问道。
“等等,仓库中,可有发现,那野种从官盐店中,购盐的凭证?”江志远却问道。
因为他对制盐的过程,还是有些了解的,知道荀歆不可能在一个仓库中,凭空炼出盐来。所以,仓库中的盐,荀歆必然是从别处购入的。
但如果荀歆的盐,是从官盐店中买的,那他就无罪了!
“没有。”荀子敬肯定道。
“他的宅子里呢?”
“他总是锁着门,不过我可以撬开它。”荀子敬狞笑道。
“尽快确定,这野种的盐,是不是从官盐店中买来的。”江志远道,“如果是私盐,我们就搬走一部分,私下卖了。”
“阿舅,卖了?”荀子敬大骇。
“是啊,今日,平白让王复那老贼立了功。阿舅离这工部尚书,是越来越远了啊。”江志远叹道,“除非,有大量的钱。”
“把他的仓库中的盐搬走了,我们还如何给他定罪?”
“急什么?”江志远斥道,“这私盐,是数万贯的利润,这野种,肯放弃?”
“先将他的盐偷出来,变卖!等我当上了工部尚书,我们再揭发他,贩卖私盐的事,懂吗?”
“明白!”荀子敬恍然大悟。
“这阵子,就先让程知礼,跟圣人吹吹耳边风,让圣人认识到这野种,生性顽劣,不可教也。”
“等到圣人厌恶了这野种的时候,我们才好,以贩卖私盐为由,定他死罪!”
“阿舅果然高明。”荀子敬赞叹道。
“对了,子明的伤,如何了?”江志远问。
“已经能下床走路了,若非我劝着,他已经要去找荀歆这野种算账了。”
江志远一抚长须,忽然一笑道:“偷盐、卖盐的事,让子明去做,你不要露面。”
荀子敬先是一蹙眉,旋即冷冷一笑:“明白。”
因为,他是要定品上优,以继承荀贺家业的人!可不能脏了手,所以这卖盐的脏活,只能苦一苦荀子明这小老弟了!
——
荀歆刚回到家,用过晚膳,尚未来得及与秋鸾分享今早朝堂上发生的事。
四叔就在外面拍门了:“荀公子,老仆这里有一份请帖,是刑部张侍郎的公子张伯论给你的。”
“奴婢去拿。”秋鸾忙停止收拾碗筷,开门出去。
“替我把这壶酒给他,告诉他,‘辛苦了’。”荀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