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星烟心头一惊,再想转身,却被四师兄坠花道长重新幻化回的美妇挽住了手臂。
“师弟妹别担心,我们定会把他给你调理得好好的呢。”
江星烟喉结一动,似乎有些明白了调理的含义。
她连忙从上官寒山赔的荷包里,把那两锭金子摸了出来,塞给坠花道长。
“还请师兄们,手下留情。”
坠花道长眼前一亮,瞬间将金锭转移进储物袋。
他满意地伸手拍了拍江星烟的肩膀:“放心,且死不了呢。
保准还你一个全新的、结实的云哥儿~
喏,你可以先和旧相好叙叙旧,打发打发时间。”
坠花道长好笑地瞥了一眼霍辞。
他活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到,八字这么般配的正缘被自己给作没的。
也算是活该。
坠花道长抿嘴一笑,扭身进了早已竖起结界的营帐中。
江星烟一惊,转头一看,正立在营帐外的,不是霍辞还是谁。
“你在这做什么?”
霍辞心头一酸。
她不问他为何这般晚还没睡。
也不问他是否有事跟她说。
只是冷冰冰地随口一问,不管他回不回答,她都不甚在意。
看她焦急的眼神,不住看向营帐中,对云淳风的担心溢了出来。
霍辞的心痛也溢了出来。
他曾经觉得自己拥有很多。
没想到,有朝一日竟然会落到一无所有的境地。
他突然很想很想换回来,索性成全了阿烟和云淳风。
放他们去红尘作伴,自己落得个战死沙场的结局,也算赎了罪。
“阿烟,明日北洛使者抵达京都,三国势力交汇,必然会纷乱诡谲,定要小心行事。”
“嗯。”
江星烟头也没回,也不知听清楚了没,就见她双手紧捏在一起,来回踱步,时不时往营帐里张望着。
活像等在产房外的男子。
霍辞看着他的躯壳如此,一时恍惚。
如果阿烟当时生产,他在身边的话,会不会也是这般急切担心?
可记忆里又突然冒出前世他临死前,还在仇恨阿烟的画面。
刹那间,无限的自责与懊恼如翻滚叫嚣的巨浪,将独自站在岸边的他,卷进深渊。
前世的他,为何那般蠢钝?
“没什么事就进去歇着,杵在那里吃风么?”
江星烟抽空抢白了他一句。
霍辞一愣,浑身密密麻麻地痛了起来。
但他还是强忍着,从嘴角扯出一抹笑:“嗯,是要进去的。
只是阿烟还没听完我要说的话。”
江星烟蹙起眉头,他今天怎么又奇奇怪怪的。
“什么话?”
霍辞深吸一口气:“拓跋鸿雪是我之宿敌,他对我的了解,不必我对他的少。
明日他前来赔罪是小,若是让他发现了阿烟不是我,恐会有变。”
江星烟沉下心,略略思索了一番,反问霍辞:
“既然你这般了解他,若你是他,当你知道眼前的劲敌被换了后宅妇人的魂魄,你会如何?”
霍辞一怔:“自然是抓紧时机,趁他还没换回来,尽快出击。”
江星烟点点头:“不错。
所以,一旦他发现了端倪,非但不会叫嚷开来,反而会帮着隐瞒。
暗地里一定会快马加鞭,派人通知北洛王上。
到那时,他们不顾大夏从中调和,私自出兵,定会惹恼上官寒山。
他要么袖手旁观,要么自己出手,都会让北洛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我们只需多加准备,定能彻底灭了北洛。
如此,不是正中下怀么?”
霍辞呆呆地看向江星烟。
不过是跟着云淳风讨论了几次兵法,阿烟的成长是肉眼可见的迅速。
这一点,他不是想不到。
而是,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能和阿烟搭话的话题,容不得他细想,就跑了过来。
他低头苦笑。
这样会不会显得他很蠢?
好在江星烟没工夫注意他的失落,因为帐帘突然被人从里面掀开。
坠花道长忍不住满面的笑意,走了出来。
“师弟妹,淳风师弟完全地好了呢,你快进去瞧瞧吧。”
江星烟连声答应着,就往里闯。
现在,就算霍辞说天塌了,她都不会回头看他一眼。
帐帘合上。
隔绝了里面昏黄的灯光。
霍辞重新没入黑暗里。
只有一弯弦月和一朵云彩,静静地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