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就是除夕了。
五岁的碎碎抓着蔺晨的一根小指头以前往街市走。
今日是岭南花街的最后一日，明日大家都会各回各家过好自己的除夕夜。
最后一日的小摊商贩叫卖地更加卖力，甚至东西都降价出售希望可以把货都清完好回家数钱。
这样一来，人就更多更挤了，蔺晨怕碎碎人群中给挤丢了，便直接抱了起来挂在自己的脖子上。
碎碎开心地很，“师父师父，我好高啊我可以看到大人们的头顶啦！”
蔺晨轻轻拍了拍她的小手，“好啦好啦，别乱动，不然掉下去了我可不管。”
他拿出一文钱买了一串糖葫芦，递给她，“吃吧。”
碎碎忽然想起来，她以前被自己的爹爹抱着在除夕夜守岁。
贺兰府人多，对着所有人拜完年都能领到利是钱。
不过还好，今年的除夕，她有师父在，她并不孤独。
“碎碎，你知道除夕的由来吗？”
碎碎摇头。
“夕是一个大怪物，每到岁末就出来害人，后来发现夕这个怪物怕声音，怕红色，大家便纷纷燃烧炮竹来驱逐夕。由此新年的前一天，就是除夕夜。”
“那师父你见过这个怪物没有啊？”
蔺晨笑了，“这只是个传说故事而已，还有好几个版本呢。好啦，咱们早些回去睡觉，明日咱们还得守岁呢。”
十七岁的贺兰柚和各位主事们在主阁中互相敬酒。
蔺晨坐在主位上跟大家说了几句体己话。
贺兰柚跪在中间，向蔺晨磕了三个头，“祝师父新的一年里万事如意，心想事成。”
蔺晨从口袋中掏出一袋红色的小钱袋，递在她面前，“祝你岁岁平安。”
贺兰柚双手接过红袋，感受到了不轻的份量，抬头看着他，微微一笑。
蔺晨单只眼睛眨了眨，又挑了挑眉，拍拍她的手示意她回去坐着。
蔺晨看了一眼骆管事，骆管事将托盘里的红袋都逐个逐个发给了主事们。
“好啦，咱们的年夜饭就自己回到自己的主事阁吃吧。”
主事们道声谢就赶紧退下了。
他们还得回主事阁让手下们给他们拜年要红包呢。
唉，真忙。
桌子上的饭菜备齐之后，小石头和小八赶紧跑去食阁抢饺子吃。
学徒们都会统一聚在那里吃年夜饭。
贺兰柚笑了笑，与蔺晨一起吃饭，不禁感慨道，“自上次跟师父单独吃年夜饭已经是十一年前了呢。”
蔺晨回想了一下，“是啊，那个时候茶儿和青时都还没上山，我爹也没在。一晃就这么多年过去了。你那个时候才多大一点。”
贺兰柚还想再说什么，发现自己的碗里突然多出了一块儿姜，她皱了皱眉，“师父你什么时候偷偷塞进来的啊？”
蔺晨偷笑，“就趁你说话的时候，你瞧瞧，还武功高强，我在你眼皮子底下干了啥你都没察觉，还得努力啊。”
贺兰柚撇撇嘴，“师父！”
“诶呀，女孩子家家的，吃姜对身体有好处，多吃点。”他冷不丁又塞了一块在她碗里。
这热热闹闹的感觉可真好。
年夜饭结束之后，二人一同坐在后山的悬崖边，望着万家灯火，又望着那一股又一股腾空的烟火，即使春寒料峭，也觉得心中温暖。
贺兰柚看着金陵城的方向，“听说靖王又被派去福建剿水匪了，二师妹今年的年夜饭，估摸着又是自己一个人吧。”
蔺晨哼了一声，“她可不会孤独，估摸着又仗着自己轻功好跑哪里野去了。哪天若是真被靖王逮住了，那就真不好过了。”
“那青时呢，今年是他上山后第一次没在阁中过年吧？”
“确实是第一次，可他父亲回来了，他跟他父亲一块儿过，和亲人团聚多好。”
亲人……贺兰柚呢喃了这两个字，眼神黯淡，她已经没有亲人了，一个都没有。
蔺晨察觉出了她的异样，抬起手摸摸她的脑袋，“你有我在。”
贺兰柚愣住，抬头看着他，看到他眼底的笑意与关心，她的手不由自主地就握紧了。
守岁的钟声敲响，烟火更加热烈地一个接一个地奔放。
蔺晨开心地站了起来，指了指山下，“你看你看！”可惜烟花和炮竹的声音太大了掩盖住了他的声音，只能从口型中看出个大概。
贺兰柚微微张嘴，看着他的背影，说出了她一直不敢说出的话。
“我心悦你。”
新年伊始，琅琊阁来了不少人送礼。
贺兰柚一觉睡到自然醒，但是她好像，对自己昨晚没了印象。
她缓了一会儿，看见自己的衣服都还在，就知道昨晚是师父把自己送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