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砚之第一次在侯府用上了轻功。
他抱着云恬冲进月吟居时,房门砰一声被撞开,华霓裳还以为月吟居大白天遭了贼。
“这是怎么了,出门的时候不是好好的吗?”华霓裳看清他怀里的人,急得说话卡壳,“你们不是伤着她了吧??”
“发烧了。”云砚之面沉如水。
“哦……”华霓裳一怔,不对,他断症怎么比她这个神医还利索?
回过神,云砚之已经将人放在床榻上。
抬手要去解她衣裙时,他忽然怔了一下,手将在半空。
华霓裳跟着他身后,立刻将他挤开,“这交给我吧,你出去。”
云砚之收回手,深深看云恬一眼,转身走出房间。
直到出了寝室,整个人站在晨光之下时,他才垂首盯着自己空无一物的手掌。
眼底闪过一抹连他自己都想不明白的困惑。
他刚刚,是真的着急了……
自云恬发烫的手心按在他手臂上的时候,他的视线就从未自她脸上离开过。
他没有错过,她看向裴远廷时,眼底深处极力想要隐藏的那抹痛楚,悲戚。
那样的眼神,那深藏的情谊……
她接近裴远廷,绝不只是像她所说的那般,只为报复云薇。
她,是真的喜欢裴远廷……
云砚之抬起脸,让晨光覆满整张脸,刺目的光晕也瞬间灼痛他的双眼。
其实,她喜欢裴远廷又如何呢?
像云恬这样的身份,好不容易从庶女变成嫡女,她想要嫁入高门,想要一个像裴远廷一样的如意郎君,并不稀奇。
可是……
可是,在确定了这一点之后,他的心,为何如被堵了石块一般?
就似那年在军中,他亲眼看着那人收下裴远廷摘的花,面若桃花般飞扑进他裴远廷的怀中时……
一样的叫人胸闷,难堪。
恨不得,一剑破开那刺眼的画面!
当天晚上,他将自己好不容易移植成功,准备送给她的桂花盆栽连根拔起,碾成花泥!
没想到,继他心悦之人后,就连他看中的妹妹,也对裴远廷情根深种……
所以,追根究底。
云恬的选择并没有问题。
有问题的,是他云砚之。
他在嫉妒……
他竟然开始嫉妒裴远廷!
“主子,大小姐呢?”粼光听闻云砚之急着找大夫,从咖南苑匆匆赶来,就见自家主子全身紧绷,额角青筋暴起,瞪着刺眼的太阳出神。
自从慕家出事后,他们这些下属,都已经很久没有从主子脸上看到焦急,激愤,不安……这些属于正常人的表情了。
这段日子,粼光隐隐感觉到云砚之对云恬越发不同,心里却觉得是好事。
在他看来,就算云恬是主子名义上的妹妹,可那也总比牵肠挂肚一个死人的好!
“花神医在里头,你回去吧。”
云砚之收回视线,只觉得眼瞳一片刺痛,模糊得根本看不清粼光审视的眼神。
“是……”粼光看着他,想问他什么时候回去的话。
终究,在他漠然的视线里,默默咽回肚子里。
“慢着。”粼光刚一转身,就被云砚之叫住。
“让连曌给京兆尹施压,彻查七夕夜水上茶楼踩踏落水案。”
因永定城地域辽阔,大庆朝沿用前朝旧制,在京都永定城设东,南,北三区,由京兆尹,左冯翊和右扶风三辅协同管辖。
【注:三辅,又称“三秦”,是西汉治理京畿地区的三个官员(京兆尹,左冯翊和右扶风)合称,本书仅引用此官职制度。】
以永定河为界划分的东北两区,刚好是京兆尹陈铭和右扶风连曌分管的领域。
换句话说,人在永定河上出事,连曌就有权过问。
粼光一怔,“万一这事真是裴世子……”
这水上茶楼,其实是肃王的私产。
踩踏案死伤众多,而且其中有不少都是世家贵胄,但正因为是朝廷中人,知道茶楼幕后是肃王,反而不敢明目张胆闹开。
眼下,三天两头到京兆府说要讨回公道的死者亲眷,大都是毫无根基的平民。
京兆尹推说是意外,一直恩威并施压制着他们,不敢让事态扩大。
没有权贵撑腰,平民们闹一闹,多日下来一事无成,也就渐渐消停了。
粼光心里愈发不安。
若是主子出手,京兆府压不住,定会暗中禀报肃王,就算不为卖个人情,至少也能结个善缘。
如此一来,肃王府和承恩侯府的梁子,定然结得更深。
在如今的朝堂上,太后跋扈强势,皇上却时常缠绵病榻。
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