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世界,淮南道寿州城。
天空铅色的乌云压的很低,米粒大的雪花洋洋洒洒。
入冬后的第二场雪来的很不是时候,让刚刚在寿州站稳脚跟的扬州军面临诸多困难。
距离唐敖上一次离开已经过去两个月,徐敬业有励精图治之心,奈何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随着年关将近,寿州城治下流民和逃民与日俱增,给扬州军的粮草造成了巨大压力。
即便是扬州军的统帅徐敬业,一天两顿亦是稀粥配咸菜凑合着。
魏思温走进临时英国公府,呼吸时口鼻间带着白气,拍打掉肩头的雪粒凑到炭火盆前烤手,冻僵的双手感到丝丝温暖。
“国公,存粮只够十日支用,但今天又从四外涌入了两千余流民,形势有些不妙啊!”
徐敬业脸色铁青,愠怒道:“武则天在洛阳城外广种花草,月前又征发民众三十万人,不但弄的郑州十室九空,即便是河南道的其他州府亦是人心惶惶,百姓逃亡者众,这还只是冬天,天气酷寒不宜远行,来年开春逃民恐怕会越来越多。”
魏思温点点头:“武则天布置那个国色天香阵用来针对唐侍郎等人,却是让河南道和京畿道的百姓苦不堪言,或许这也是武则天的阳谋,让扬州军无法西进洛阳。”
徐敬业知道魏思温话里的意思,谁让他们打出的旗号是匡复李显帝位呢!
顶着这样的大义名分,就不能对聚集的流民逃民置之不理。
否则必定会发生民乱,对扬州军竖立的大义之旗是沉重打击。
二人正在忧愁之际,唐之奇脸上带着笑意跑了进来。
一边凑到炭火盆前一边面带笑容道:“国公,军师,前方传来捷报,薛讷将军率领骑兵在颍水之畔击溃武周军
一部,已经攻陷颍州,缴获粮草三万石,算是解了扬州军的燃眉之急呀!”
徐敬业闻听大喜,击节赞道:“薛将军不愧是百战名将,竟然如此快就攻占了颍州,程务挺将军那里可有消息传来?前些时日程将军率领流民拼凑的万余人前往涡河左近就粮,不知道进展如何了。”
话音未落,王勃撩开挡风的帘子,手中拿着一封书信呈给徐敬业。
“国公,程务挺将军在亳州城外受阻,已经退兵三十里,折损三千余人。”
王勃刚说完,陆续有人走进来,依次开口汇报最近的诸多事项。
除了薛讷攻占颍州,程务挺带着乌合之众退回。
最紧要的便是缺粮,缺柴薪,缺可以供流民栖身的住所。
扬州军从润州转战至亳州,两三千人的队伍如今已有可称精锐的战兵八千人。
但是寿州方圆百里却聚集了超过二十万嗷嗷待哺衣不遮体的流民。
各种状况层出不穷,使徐敬业等人劳心疲命大感棘手。
骆宾王长于书记,将手中的账册摊开道:“本官方才已经知晓薛将军在颍州大胜,得粮三万石,然,三万石粮草虽然不少,对扬州军来说却是杯水车薪,军民共食仅能维持二十七八天,这还是每天两餐皆是稀饭的用度,否则满打满算能支用二十天。”
徐敬业嘴角略微抽搐:“骆大人如今执掌扬州军支度使之位,可有解决粮荒的良策?”
骆宾王和王勃对视一眼。
当日在江边和唐敖谈论民心向背,早已料到会有今日的困局。
扬州军竖立的是匡复李唐江山的大旗,大义虽好,但只要是人就必须吃饭,没饭吃还谈什么民心?
骆宾王深吸口气:“下官的确有一策可解粮荒,但就怕国公大人不允。”
“且讲来听之。”徐敬业没想到骆宾王竟然真有解决粮荒的办法,当即坐直了身子,做出洗耳倾听之状。
骆宾王清了清嗓子:“本官从薛畅小将军那里得知,薛讷所部缴获的粮食只是颍州军仓和神仓的储粮,但是除却这两个大仓之外,颍州还设有正仓,义仓,常平仓,转运仓,这些地方存储的粮食总计不下三万石,另有颍州富户地主自家的粮窖,存粮更多,没有八万石也有五万石。”
骆宾王说完这些数字后便停住不言,在场皆是一时之人杰,话不必说的太透,相信都能想出他的筹粮之策是什么。
办法想出来了,但是能不能施行,敢不敢施行,这就需要主心骨来拿主意。
徐敬业倒吸一口凉气,望着骆宾王的眼神中露出复杂神色。
扬州军起兵虽然借重的是一批囚徒矿奴,但来自其他方面的支持亦是不可估量。
若是没有淮扬之地大小地主的支持,扬州军如何能保住仅剩的精锐,如何能在润州休整获得起复良机?
骆宾王的筹粮之策一旦施行,必会将淮南道以及河南道的士族得罪殆尽。
虽然能赢得众多泥腿子流民的拥护,但流民的拥护和感恩戴德又能如何?
纵观史上起兵者,又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