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九川把手放在嘴边发出两声鸟鸣。
窗子上的黑影离开了。
他对洛千予说道:
“别怕,是我的朋友来找我,可能有什么急事,我出去看看。”
洛千予早在他回应的时候就猜到了,并没觉得可怕。
“去吧。”
陆九川套上裤子,拆掉窗子的窗格,跳了出去。
洛千予把大队的地图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他们这间房正好是村尾最后一间。
后窗子紧挨着牛尾山的山脚,但上山的路并不往这走。
正常人谁会大半夜绕到山脚来敲窗子。
要么是见不得光的事,比如黑市倒买倒卖;要么就是偷猎。
这时代虽然很多动物都没保护,却被视为公家财产,不允许乱捕乱杀。
但如果有猎物卖到城里去,价格可不便宜。
上次去国营饭店,她就知道陆九川沾了这生意。
她心里起了担心,窗户又传来响动。
“阿予,是我。”
陆九川在窗边低声打了招呼,才重新跳进来,边穿衣服边对她交代:
“我要到县城处理点事,来不及和你细说了,别担心,我最迟傍晚肯定回来。”
洛千予感觉得出事情很急,只怕不好解决,也下了床。
“现在去找大队长开介绍信行吗?”
“可以,你放心。”
“那你带上手电,骑自行车去,路上小心,回来尽量别走夜路。”
洛千予很自然地就说出作为妻子的叮咛。
让陆九川心里一暖,对她重重点头,大步往外走。
她想起有关黑市的提醒还没来得及说,又追到房门口:
“等等!”
陆九川倒了回来,以为她不放心,伸出手要摸她的头,被她躲开了。
“你这次去县城,如果跟黑市有关的事情出了问题,就尽量撇干净关系。”
“听我的!等你回来我再和你细说。”
陆九川想也没想,说了声“好”,转身走了。
她退回房间把门关上,心里七上八下的,总觉得不放心。
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在着。
敲门声又响了:
“大嫂,我是思曼,给我开开门。”
她又爬起来给陆思曼开门。
陆思曼抱着枕头进了门,甩开鞋子爬上床。
“大嫂,我大哥不放心你,让我过来陪你睡。”
“你不用担心,他不是第一次半夜出去,而且他那么大块头,普通人两三个都不是他对手。”
“我困死了,先睡啦。”
陆思曼半阖着眼,嘟嘟囔囔说了一串,就闭上眼睡着了。
陆千予实在佩服她的睡功。
不过有她这么一打岔,陆千予的担心也放下了些。
只是直到天亮,她也没再睡着。
生产大队里的早晨,大多时候都是由鸟叫、鸡鸣唤醒的。
天边刚露鱼肚白,就能听见张桂芬忙里忙外的声音。
洛千予抱着洗脸盆走出房门,陆定屿和陆学舟两兄弟,也已经在井边洗漱了。
见了她还把牙刷从嘴里拔出来,含糊不清地叫“大嫂”。
陆定屿人老实,话也不多,压了几下水井泵头,示意她过去接。
陆学舟则是漱了口问:
“大嫂,你怎么也起这么早?做早饭、喂猪都有我们,你不用操心。”
洛千予冲他们笑着道了谢。
两兄弟迅速收拾好东西,一溜烟避开了。
陆思曼打着哈欠走到她身后,嘟着嘴撒娇:
“大嫂,你干嘛起这么早?妈又不要我们做早饭和重活,我们可以起晚些的。”
洛千予拧了毛巾擦过脸,问她:
“妈为什么不要我们做重活?”
她松开自己的长辫子,边梳边说:
“妈说女人嫁到夫家以后都苦,在娘家要尽量娇养着,不然做了妈妈再做奶奶,没个休息的时候。”
“至于你,妈说她自己吃过恶婆婆的苦,不想当恶婆婆,她还能动的时候用不着你。”
洛千予听了百感交集。
幸好外面的人都说张桂芬泼辣彪悍、难相处,不然这种婆婆早让人抢去了。
但她这人吧,别人对她怎样,她都想加倍给人还回去。
她洗完脸便寻到了厨房,想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反正她体质与常人不同,一身牛劲。
谁知被张桂芬拿着舀猪食的长柄大木勺,骂骂咧咧地轰了出来:
“多吃多睡才能长个子,大清早跑来添什么乱?”
“走开!这用不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