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语醒来的时候耳边是麻将哗啦啦的声音,眼前的景象既陌生又熟悉。
灰扑扑的瓦房顶,半黄土的屋子墙,身下躺着的床单又旧又土。
她扶着昏昏沉沉的脑袋坐起身,听到一阵谈话声。
“你家小语都发烧了你不带去诊所看看?还和我们打麻将呢。”
“她没事,一点小问题睡一觉就好了,摸牌摸牌。”
这熟悉的声音,秦语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是她的奶奶,害死她妈妈的杀人凶手,她的亲奶奶!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秦语低头打量自己,小小的手掌,破旧昏暗的屋子。
她起身找了面镜子,镜中的倒映着一个面黄肌瘦的小女孩。
“这是我十岁的时候!”二十年前不就是九零年代初?她竟然回到了二十年前
她想起来了!十岁那年她发了场高烧,告诉了正在打麻将的奶奶她却一点都不在意,以至于她烧了一天一夜都没人管。
是外婆在上学的路上一直没瞧见她觉得奇怪,这才找过来,抱起已经烧到昏迷的她跑去诊所。
医生说再晚来两小时她就会被烧成智障了。
危险期渡过,烧退了以后,外婆抱着她哭的撕心裂肺。
“孩子,别怕,有外婆在你不会有事的。”
那时候她不懂自己经历了什么,只知道奶奶重男轻女对自己很不好,问外婆能不能把她带到她家去。
外婆哭的更加伤心,却一直没吭声。
后来她才明白,外婆也有外婆的无奈,她家孙子也多,两个舅妈一个比一个小气。
家里的生活全靠她们给的生活费支撑。
偶尔帮助自己一两次没什么,再多的外婆也是有心无力。
后来因为这次看病的费用比较多,还引起了他们家一场战争,连累外婆受了气病倒。
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重生回来,这一次她绝不会再让关心她的人受到一丁点伤害。
秦语握紧拳头随即又松开,摸了摸脑袋,温度已经很高了,手脚虚浮无力。
她看了眼堂屋摸麻将笑开了花的奶奶,眼中没有一丁点感情,淡漠的扯了嘴角。
当时自己太小,对这个奶奶还抱有一丝期望,现在想来真是讽刺。
她何止是重男轻女的偏心,她根本就没有心。
眼里只有自己,只有钱而已。
秦语翻开奶奶藏零嘴的柜子,拿出里面的糖罐,里头装着好几样点心。
这些点心只有奶奶和孙子能吃,作为孙女的她平时连个碎渣都吃不到。
讽刺的是这些是她妈妈临走前买的,特意留给她和弟弟吃的。
奶奶以怕他们贪嘴霍霍东西为由,将一罐子点心占为己有,最后这些东西大多都进了她自己的肚子。
秦语拿出里面的吃的,尽量不发出一点动静把肚子填饱。
随后摸出奶奶藏在衣服口袋里的十块钱握在手里,她要自己出去看病。
刚走到门口,被打麻将的
婶子瞧见喊住。
“小语你不是发烧了吗,上哪去啊?”
奶奶诧异的转过头,仿佛才想起来有她这么个人。
“上哪去?”
现在的秦语可不是小时候的她,打从心底害怕奶奶。
她面无表情的敛下眸子,“我去把中午的碗洗了。”
奶奶一听她要去干活,脸色缓和了几分,挥挥手让她快去。
“早就该起来干活了,一天到晚好吃懒做。”
其他婶子笑着打岔说,“咱们村的女娃中就数你家小语最勤快能干了!我家那个放了假就知道窝在家里看电视,村里谁不羡慕你。”
“过了十岁就是大人了,女娃子不早点训练她干活,将来去了婆家太懒,咱们也会被人戳着脊梁骨骂的,我这也是为她好。”
秦语站在门外听得一清二楚,换做以前或许还会产生心寒的感觉,如今她十岁的身体里住着三十岁的灵魂,早就在往后的日子里看清了奶奶这个人。
对她本就不报一丁点希望,没有希望自然也不会有失望。
秦语捂着怀里的十块钱独自去了诊所,现在正值炎夏,几块点心也支撑不住高烧虚弱的身体。
走在路上,她苍白的脸色引起村里不少人的注意。
“这丫头怎么脸色白成这样!”路过的吴爷爷诧异的拦下她。
秦语是故意把自己这幅病的不轻的样子给他们看见,委屈的低下头。
“吴爷爷,我我发烧了,奶奶她忙
,叫我自己去看病。”
都是一个村的,大家都很知根知底,她奶奶朱兰是个什么样的人谁家心里没点数。
一个坐在门口摘菜的婶子呵呵笑了两声插话。
“你奶奶忙着打麻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