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寒屹一下子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好保持着一只手举着手机,一只手掐着胃部的别扭姿势靠在床头。
“趁这两天好好休息,我过几天出院你就是想要假期也没了。”
“资本家!”
“没事挂了吧。”
“诶,”
“说。”
“师父你还是住中心医院么?”
邹寒屹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一来他不想说,二来是胃部又开始痉、挛,总不能让他得小徒弟听见他毫无招架之力的脆弱吧,那样也太丢人了。
舒念把电话扣好,然后收拾一番准备下楼,她决定去医院看看邹寒屹,反正电话都打了,也不差再这么死皮赖脸一回。
她刚刚锁上办公室的门,回头的时候正好看见苏祎宸和个望妻石一样站在自己的格子间里朝这边张望。
于是,舒念终于领略到了无语凝噎的真正含义,她感觉自己抱佛脚抱得迟了些,敢情刚刚是抱到了佛祖的脚后跟,所以,苏祎宸好死不死地出现了。
她刚刚想好还一张感激的笑脸给他,嘴刚咧开一半,那片格子间就只剩下了苏祎宸刚刚冒出一小捋朝
天的小碎发。
奇怪,怎么有种打地鼠的感觉呢?
等到舒念乘电梯下到楼底下的时候,包里的手机滴滴响了两声,她摸出来看了看,是苏祎宸的短信。
“刚刚下了雪,路面都是水和泥,走路小心些。”
这种无微不至的关怀舒念之前体会过,来源于舒爸舒妈,许多话喋喋不休地追着你的耳朵根跑,等她上了大学脱离了他们的怀抱以后已经很少有人用这种方式关心她。
但是,以前会觉得很幸福,现在却莫名产生了一种特别微妙的隐形的压力,由此可见,很多东西果然是需要分人的。
她合上手机放在包里没做回应,心里寻思着赶紧得找个合适得时间合适得场合用合适的方法斩断苏祎宸的情丝,感情这种事情不能强求有时候也不适用循序渐进式的渗透,至少舒念觉得用在她身上是不管用的。
之前不管用是因为没感觉,现在好像更不管用了因为心里那片地方貌似被什么人住进去了。
苏祎宸把头埋在格子间里,像是一只见不得人的大型鸵鸟,他特别的想扇自己两个耳刮子,这是多好一个机会啊,大方的走过去打个招呼问一下她感冒好了没有,这么一点正常的寒暄都不会,他怎么这么烂泥糊不上墙,为什么总是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周围的人向他投以万分同情的目光,于是,苏哥哥毫不自知地在众目睽睽之下表演了捶胸顿足。
忍过胃部的那阵子痉、挛,邹寒屹感觉他浑身上下都和湿透了一样,衣服黏糊糊的贴着皮肤,难受极了,可是他偏偏没什么力气挣扎着起床,于是就那样半死不活的窝着倚在床头。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感觉身上的衣服都已经被体温重新暖得干燥,这才稍微积攒了一点力气换了个姿势,然后就看到了窗沉的天,还有天幕之下飘飘摇摇的雪花。
大概是最近药水输得有些多,也不知道经过怎么样的途径全部进入了脑
子,邹律师连衣服都没披就以打醉拳的姿势挪步到了窗口,所幸大脑没短路,他还记得没伸手去开窗子。
邹寒屹站在那里看了小半晌,确定今年冬天的雪确实千呼万唤始出来了,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然后回到病床上。
手机又应景的响起来。
是他大学时候同寝室的另一个兄弟,叫孙牧归,毕业之后回了家乡,他们之间联系不算是特别密切,但属于基本上一有事情随叫随到之类的,当年因为沈舒柠那件事情,他在寝室兄弟聚会的小包间里掀了桌子差点把陈远枫打得六亲不认,总之孙牧归平时不显山不漏水,但关键时刻却是个很讲义气的人。
“邹大状,哪呢?出来给兄弟瞧瞧呗,多长时间没见了。”
“你哪呢?”
“中院刚开完庭,门口喝西北风呢,不来见见兄弟?”
“什么时候来的,怎么现在才和我说?”
“中午赶过来的,晚上的车票就走,趁还有点时间骚扰骚扰你。”
“明儿走呗,在我那里住一宿。”
邹寒屹用耳朵贴着肩膀接电话,然后开始别别扭扭的穿衣服,只字不提自己生病住院的事情。
“年底忙成狗,明儿早上还有个庭,以后再说吧。”
“那成,你等着,我过去找你。”
“那我就在中、院旁边的九歌火锅店。”
“没问题,半小时之内赶到。”
事实证明,那些住院守则,巡逻护士在邹律师的眼里就是个摆设,而他更是个严于律人宽以待己的好师傅,挂断电话以后,他三下五除二换下病号服然后穿着一身正装人模狗样的逃院了。
在此之前,他以天气恶劣为由打电话给邹明不准他来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