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念,帮我找一下佳源公司执行案的资料。”
“就在你手底下,刚刚找出来的!”
“舒念,我要一杯咖啡。”
“哦,稍等。”
“喂,前两天领回来那个裁定书放哪了?你做事情能不能有些规划?”
“在我这里,我拿着研究呢。”
“研究完不晓得放回原处么?”
“还没研究透彻呢。”
“嘿,帮我复印一下这份判决书然后归档。”
“知道了,马上来。”
“舒念!你脖子上面长个脑袋只是为了看起来高么?”
“不是,还为了喘气。”
“还为了进水是么?”
“”
“舒念!”
“舒念!”
“舒念!”
这是继舒念做出那个几辈子修来的福分的认知后半个月的时间里发生的事情,邹寒屹依然那么不客气,并且似乎是打算把她这免费劳动力一个掰成十八块一样的用,连对她的称呼也从直呼其名变为简单的一个“喂”或是“嘿”,要不就是劈头盖脸的砸下来一份材料让她整理连一点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为此,舒念默默地收回了自己当初的想法,她觉得,遇见邹寒屹这样的师父,绝对是上辈子干了太多非、法的事情,这辈子不小心落在他的手里,是来还债了。
12月中旬开始,y市的大街小巷被圣诞节的气氛淹没,舒念偶尔出去办事,或者裹着厚厚的羽绒服步行穿梭,或者骑公交自行车,又或者坐公交行驶在“金够败、金够败”的欢乐音乐声中,就这样匆匆忙忙迎来了大四这一年的深冬。
依旧没有下雪,气候干燥,寒冷凛冽,办公室里面暖气十足,上班族们上火严重,不知道是谁挑的头,办公室内被流感病毒洗劫了一番,有将近一半的人抱着卫生纸擤鼻涕,此起彼伏的咳嗽声就像是交响乐几重奏,热闹非凡。
自诩健康宝宝的舒念很不幸中了招,她觉得她是被邹寒屹这个病原体复制机给传染的,因为办公室里挑头生病的人好像就是他,虽然他死鸭子嘴硬就是不承认。
头疼、鼻塞、流眼泪,感冒真的好辛苦,还
要带病工作,不能迟到不能早退不能请假,邹寒屹都是下班以后去挂水的,她不好意思搞特殊张嘴请假,于是只好半死不活的奋斗在最前线,其实她真的特别想要蒙头睡上一大觉。
舒念将刚刚打出来的合作协议递给邹寒屹,眼睛不小心扫到他的手背,苍白细瘦,零星点着几个或青或紫的针孔,心里面好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怪难受的。
“下午没什么事了,你回去休息吧,明天上午等我电话。”
“不是还要起草一份合同么?”
“那个不着急,先放一放。”
“哦”
舒念抬手捂着鼻子吸了吸,这几天把鼻子都擦得破了皮,看见卫生纸她就觉得浑身疼。
“行了,收拾东西走吧。”
“师父,你不休息么?”
“等会儿还要见个人。”
邹寒屹偏过头去捂着嘴轻轻咳嗽,原本没什么血色的脸胀得通红,一路蔓延至耳根,舒念正好可以看见他轻轻颤抖的肩膀,背后的蝴蝶骨隔着厚厚的衣料都格外清晰,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感觉心里面特别难受。
“师父,你还是休息几天吧这么拼下去身体迟早要垮。”
“恩。”
“你右耳朵关了没?”
“恩?”
邹寒屹的声音太沙哑,低不可闻,少气无力,眼底还敛着些许的水汽,扭过头来看她的时候显得特别可怜巴巴。
“都病了大半个月了,我看着你都觉得辛苦。”
这句话刚刚说完,舒念突然发现自己没什么立场,邹寒屹怔忪了些许片刻,然后勉强对她笑了笑。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邹寒屹手底下还压着刚刚打出来的合作协议,字体有些小,他脑袋昏沉,只觉得看见了一排又一排的小蝌蚪,密密麻麻,杂乱无章。
没人知道,他每天人模狗样的上班,下班以后却是猪狗不如,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他却突然发现自己过得越来越迷茫,每天除了按部就班的工作之外好像就剩下了陪伴老爷子,除此之外的生活无论多么丰富多彩或是多么激情澎湃,好像都和他没有太大关系,他过早地迈入了老年人的行列,老态龙钟,疲态尽显。
因为身上笼罩
着功成名就的光环,所以很好的掩藏了他输不起的一面,他其实一点都不敢承认,自己现在就是一个用工作来麻痹感情的怂包。
邹明的唉声叹气一次比一次要强烈,每次看着他欲说还休又担心揭开他的伤疤惹他不开心,别人的小心翼翼让他更加杯弓蛇影。
恩,其实还不如他的小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