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寒屹率先抬起脚上台阶,舒念已经懒得再去翻白眼,只好小碎步跟上。
她原本以为邹寒屹是个刻薄毒舌的闷葫芦,不会笑,不懂幽默,不会说场面话,基本算是一个不通情理没有人情味的家伙,但事实显然与她想象的有出入。
门口登记的大爷包括正在打扫的后勤阿姨都认识他,眯着眼睛笑呵呵的与他打招呼,看见他绑着的手臂又送来了一阵嘘寒问暖,与此同时,舒念在邹寒屹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看见了笑容。
她感觉心里咯噔一下,整个人有些惊悚。
其实邹寒屹笑起来的时候特别好看,究竟是有什么想不开,平时非要表现出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怪不得沈舒柠会与他分手,谁愿意整天对着一张冰山脸,连吃饭都会消化不良?
哦,她除外,在她的眼中,美味的大餐是她永远的情人。
“舒念,你在想什么!”
“哦,师父,没什么,怎么了?”
“跟我上楼!”
舒念听着完全与之前语气音调不同的声音,心里默默地又给了邹寒屹一个差评。
“以后要是魂不守舍得德行,你就不用跟着我出来了。”
“这次是意外,绝对没有以后。”
“呵呵”
邹寒屹丢给她一阵阴阳怪气的笑声,然后从她手里接过文件袋,抬手敲门。
他们谈的案子正是导致邹寒屹受伤的那个劳动纠纷,申请人所在的公司款不还,擅自撤销劳动合同,他那天代表申请人去公司商谈的时候被一个没带脑袋出门的小主管雇的人给打了。
舒念默默站在一边听邹寒屹与受理案件的仲裁员谈他受伤的事情,那人说得云淡风轻,仿佛骨折的不是他。
“邹律师,这伤得不轻啊。”
“哦,就是看着唬人,这身装备下个礼拜就可以拆了。”
“鉴定没?得是够轻伤了吧?”
“刚过轻伤那条线,那个小主管第二天被拘留了。”
“故意伤害,轻伤以上,可不是得负点刑事责任,你说现在这些人,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坑老百姓的钱算什么,还雇打手”
“挺正常的,呵呵”
“也就你小子愿意揽这些案子。”
“老哥,不说我的事了,我今天就是来看看,这个案子啥时候能立案?我当事人家里快揭不开锅了都
。”
“哦,你这边还缺的份材料,上次不是给了你一份申请书样版么?咱们这边要求标准统一。”
“我今天带来了,一式三份,还有当事人身份证复印件。”
“材料齐全了就行,你把东西放下,七日之内通知你。”
“谢了,老哥,那我不打扰了。”
“回去好好养伤,拼命三郎一样,又不赚钱。”
“谁说不是呢,可这不是接了人家的案子了么,还是得对得起当事人的信任。”
“你还是老样子。”
“呵呵,没办法。”
舒念偷眼看邹寒屹,他坐在小沙发中,长腿自然交叠,举手投足之间带着几分闲时自然,可却不显得随意,稳稳当当,笑容恰到好处。
这人就像是一只变色龙,有千奇百怪的模样,有时候让人恨得牙根痒痒,有时候又能把人吓得毛骨悚然,但大多数时候确实是令人折服的。
“新收的小徒弟?”
“呵呵,还不成气候,需要历练。”
舒念正襟危坐,硬生生忍住翻白眼的冲动,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笑容,不卑不亢,也不羞赧。
“您好,我叫舒念,是今年的实习生。”
“挺机灵的个小姑娘嘛,也不怯场,以后跟着邹律师好好学,名师出高徒。”
邹寒屹坐在一边微微眯着眼睛看向她,也不搭话,于是舒念深吸了一口气。
“我一定加倍努力。”
她用小时候站在国旗下宣誓的豪迈之情回了一句,被邹寒屹称呼为老哥的人哈哈就笑了。
“初生牛犊,我还记得当年你小子,差不多也是这副模样。”
“老哥说笑了,你这是老骥伏枥,小同志还有太多的东西需要学习。”
“总是说不过你们律师。”
“是老哥谦让,我还是不打扰你办事了,有消息通知我。”
“等消息吧,我让人尽快帮你走程序。”
“那就多谢了,改日一块吃饭。”
“没问题。”
师兄师姐们都对舒念粗犷又倔强的神经系统表示万分钦佩,他们一直认为,在邹寒屹的毒液攻击之下还能够眉开眼笑,斗志昂扬的人,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魔幻的存在。
大半个月相处下来,舒念多少摸清了一些邹寒屹的秉性,他喜欢做事有始有终,工作的时候尤其聚精会神,说话不喜欢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