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策懒懒坐着看着她洗，他没洗过衣服也没见人洗过，闹不清是不都得这样洗。反正他看，她动作慢得很。
他盯着看了会，想起来忍不住抻着腿问她：
“欸，你初中没读完吧？”
她给他写的信，他后头都没怎么看，对她的学业情况还真不太了解。但以她的年纪应该是没读完。
“嗯，上到初二了。”
“是初二上完了？”
“嗯。”
“哦。”
那就是上完八年级，剩九年级没读比他低一个年级。真没看出来，她只比他低一届。也就是说，她读书比他还早一年。谈策微感意外。
“为什么不想读书了？”他看着她，用关爱失学儿童的眼神：“你爷爷不在就不读了？”
就她家这状况，想也知不是因为不需要资助了。她们这好像也是近两年才开始推行九年义务教育。可义务教育也并不是不要花钱。是不需要学费，书本费也免了，但其他要交的费用也不是没有。
在她这可能不用校车校服，没有教辅托管，不交伙食住宿。但试卷啊，作业本，各种资料费学习用具课外书的，拉拉杂杂一堆都要自费拿钱。对他，这些钱不算什么。可对她大概是不容易的。事实上，在他看来，是很成问题。
是丫不吱声，瞥他一眼，显得有点不好意思。神色间透着些辜负恩情的意味。
决定不读了，是因为阿爷死了，家里没人照看。又想到老师说过，她的成绩要考县里的重点高中，乃至以后考好一点的大学会有些困难。
她脑子不笨，但也说不上有多聪明。学习成绩不坏也不拔尖，在班上一直属于中游随大流的那一拨。她想了想，干脆不读了。也省得白费了恩人的钱。其实，在她们这的姑娘里，她算是读书读得多的。有好多小学都没读完呢。
“你想好了？”见她不说话，谈策又问道：“不读书要干嘛呢？”
他看着她说，这会是真有些大哥哥的风范：“你现在不读，以后想读可就难了。”
虽然他也不喜欢读书，但却知道读书的重要性。她这么个小孩儿，又无依无靠的，不读书要怎么办啊？能做啥？
而只要她还想读书，他愿意继续资助她，直到她读完大学能自立为止。没见面之前，她爱读不读，他漠不关心半点不在乎。现在见了面，可怜见的，这么个小姑娘…他甚至想还给她多捐点生活费。
是丫眨眨眼，似乎更不好意思了。唉，要是她成绩很好就好了。老师让她加把劲，可是她已经很用功了……
谈策看她眨巴着眼不出声，看来是真不想读了。他不由好奇：
“你都怎么打算的？不上学想做什么呢？”
这下是丫应声了，回道：“莲婶说让我去她店里帮忙。”
莲婶早跟她说了，说可以去她店里帮着做事。包吃包住，另给她每月八百块的工资。要她不想，还可以就在莲婶店里自己卖些东西，做点游客生意不收她的摊位费。
像土鸡，土鸡蛋，自己种的没打过药的时蔬，还有挖到的时令野菜，山上采来的野生菌菇都很受游客欢迎。
但她还没想好。按她自己的意愿，她更想在家呆着。家里养了猪，养了鸡，还有菜园和几分田。她有点舍不下。
阿爷死了，她一个人棉花种不来。田也不多，种菜籽不划算。但她想了，她可以种点黄豆和芝麻，这个轻省些没棉花那么耗精力。
再种点口粮，菜园里种菜。多的拿去卖剩下的自己吃，养活自己没问题。省着点，她还能给自己存点钱。
谈策听她这话，看了她几眼没有再多说。这事说到底，还得她自己愿意。他也不是她什么人，不能替她做主得她自个拿主意。
何况，作为一名在校时天天想逃课，看见课本就感觉头疼的资深学渣，他其实很能共情…是的，他非常能理解她不想上学的心情。
甚至，就这一点上他还很羡慕她。不喜欢读书还要上学，真是特别不人道的一件事。叫人心烦得很！
心随念转，他想到参加中考后，今年没暑假作业。这让他原本不太起劲的心绪，也变得高兴了点。只是转念一想，他爸正忙着烧钱，托人给他在国外找学校，要送他出国读高中。还要给他安排暑假补习，找了英语外教他又烦了！
揣着迫在眉睫的烦恼和愁闷，谈策郁郁，抬起眸子打量四周。但实在没什么好看的，他的视线又转到是丫身上。他看着她，怏怏不乐开始思考人生。
在这一个贫困的山区，这样一个小孤女，她没钱，却拥有他想要的自由。甚或，她瞧着，似乎过得比他还自在。
而他呢？
不愁钱又怎样？不爱念书也得念书。穿的好，住的好，也只是表面光鲜。实则家里成日价的鸡飞狗跳，就没个安生日子！
人人羡慕他，说他长得帅，家里又有钱，要什么有什么。却不知道，他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