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衣……针织衫……暖手炉……长袜……止痛药……首饰盒……叮叮咣咣咿呀咿呀……
孔锦颐胡乱将一眼扫过的必需品几乎是本能地塞进手提箱里。许是父亲草草地定下的一周后的晏孔订婚宴,许是一周前和骆容盏的对话触动了她那根紧绷的弦,她几乎一刻也等不及,脑子里只想着逃跑,逃跑,逃跑。
尽管反复权衡,尽管早就做了思想斗争说服自己做一枚棋子,却在这一刻真的到来时选择了逃避。
孔锦颐随意地将围巾围在脖子上,戴了一顶并不协调的帽子,叮叮咣咣地趁着午休时间逃出了孔府。
步伐匆忙,心思重重,忐忑的她迎面撞上来一个坚实的臂膀。猛一抬头,居然是消失一周的钟行舟。
“这是……”
孔锦颐瞠目结舌,见到他的脸,听到他的声音都觉得恍若隔世。
他又说:“大小姐您这是……”
孔锦颐没来得及回答,因为一旦再拖下去,等府里那些下人反应过来追她,再跑就来不及了。
孔锦颐一把推开他,风风火火地跑到街上,抬手拦了一辆车,幸运的是,车很快停下来。
“去望城西站!快!我要赶不上车了。”实际上根本还没买票。
车子开动,孔锦颐才坐稳,她后知后觉地回头看了一眼孔府,门前根本没有钟行舟的影子,简直如幻觉。她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触感依旧清晰,不像是在做梦。
她忽然陷入迷茫,不知自己要逃去哪里。她又回头看了一眼自家房屋,鼻头一酸,连忙把泪意憋了回去。
“师傅,开快一点。”
这是孔锦颐第一次来望城火车站,上次出国,她乘的是轮船。她根据指示来到检票口,买了最快出发的一班火车,甚至都没了解过目的地,她就匆匆交了钱,连忙转身找检票口。
刚一转身,历史重演,又撞上一个人。
“哎哟……”她吃痛。
再一抬头,居然又是钟行舟。
“你跟踪我?”她终于质问道。
“您这是要去哪?”他问。
一称呼您,是依然把她当作大小姐。
“你是哪位?”孔锦颐瞪他一眼,匆匆拉着行李箱往前走,“别跟着我,再靠近我就叫警卫了。”
钟行舟亦步亦趋:“想必大小姐也不想离家出走得那么大张旗鼓吧?”
孔锦颐想念又讨厌这股熟悉的腔调,又一次一把推开他:“你管我。”
她不想被任何人束缚,想要去的地方,是一个能够让她自由呼吸、自由生活的地方,而不是继续留在孔府,做那个所谓的大小姐。
“大小姐要去哪里?”
“你管我?”孔锦颐找到唯一的检票口,排在队伍的最后,“你从哪里回哪里去,爱拾荒还是要做管家都离我远一点。”
“那,我送送大小姐。”钟行舟单手拎起箱子,“倒是不轻,大小姐臂力惊人啊。”
孔锦颐抢过来,压低声音威胁道:“小心我一枪崩了你。”
“大小姐也不关心钟某这一周去了哪里?”
“我现在只关心我要去哪里。”孔锦颐瞪他一眼,“这是检票口,无关人士请远离。”
“确实应该遵守纪律。”钟行舟变戏法一般不知从哪里变出一张送站票来,手指一捻,在孔锦颐眼前晃了晃,“老爷让我送送您。”
孔锦颐吓出一身冷汗,这次双手推他他反而纹丝不动,她急了:“我恨死你了,你只是说的好听,只会监视我,从来都没有站在我这边。”
两人虽然刻意压低声音,但吵闹声也引来了不少围观。孔锦颐压低帽子,转过身气得发抖。
很快检票,两人一前一后步入月台。孔锦颐走在前面拖着箱子,根据影子来判断钟行舟的位置。他帽檐低垂,一直低头走路。
她找到自己的车厢,在门口站好,拿着票朝钟行舟吼道:“我真希望你永远都不出现!你去告诉孔宣盛吧,我要去……”
她低头看票,这才确定自己买的是去哪里的车。
“我要去涞城,你告诉他就好,我让他永远都找不到我!”
孔锦颐推了一把钟行舟咬牙切齿道:“你们根本就是一丘之貉,都拿我当工具,我没有利用价值了就丢在一旁!我孔锦颐有手有脚,没有孔家也完全活得下去。”
钟行舟被推得向后一倾,道:“我自己跟上来的。”
言外之意是,孔宣盛并不知情,甚至可能根本没发现她已经到火车站了。
“……那你也走,我现在不在家,也不是大小姐,不需要管家了。你回孔府做你的好管家吧!”
“既然大小姐不需要管家,这顶帽子也没有必要了。”钟行舟摘下礼貌,看向车门的方向,“钟某只是以本人的名义来送一送大小姐,声声小姐一路平安。”
孔锦颐拒绝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