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疲倦，宋凌凡也不敢睡觉。
失血太多再睡过去，很可能就会一睡不醒。他倒不在乎生死，要死，也得等到袅袅清醒过来。蹲在河边捧了几把凉水泼到脸上，冰凉的溪水起到振奋神经的作用，让他昏沉的神经振奋了一点。
忽听到身后传来林雨袅轻微的呢喃声，宋凌凡赶紧回头，林雨袅正好睁开双眼。“你醒了！”他激动地扑过去。
林雨袅看起来仍很虚弱，不过眼神却不再迷茫，这表明，她的神智是清醒的。时间正值傍晚，夕阳的光芒映衬在宋凌凡脸上，林雨袅也看不见他面颊的苍白之色。
宋凌凡若无其事地笑笑，林雨袅没发现他的异样，挺好，他不想她为自己担忧。“好了，没事了。”
林雨袅摇晃着坐起来，声音虚弱倒也清晰：“谢谢你救了我。”
“傻瓜。”宋凌凡拧了拧她的鼻子：“我们之间，还用说‘谢谢’这两个字吗？”他表情挺自然，然而对他太过熟悉的林雨袅，到底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了异样。
“你怎么了？”她问，同时，她看见了宋凌凡脸上的伤口：“啊，你……”
“小伤，就这点伤口能要我的命吗？”宋凌凡揉了揉太阳穴，疲倦几乎让他的神
经麻木，觉得自己再也支持不下去，他对林雨袅说：“袅袅，我困了，先休息会儿。”
“你真没事儿？”林雨袅心里七上八下，每每陷入绝境，宋凌凡总是奋不顾身的救她，毫不顾惜自己。
“就是困了呀，你想想，我好长时间都没睡觉，铁打的也撑不住是不是。”宋凌凡痴痴地盯着林雨袅，似要把她的面容牢牢镌刻在脑海里。
也许，这是今生最后一眼了。
宋凌凡仰躺在地上，伸手轻柔地滑过林雨袅的脸庞，轻声问：“袅袅，你爱我吗？”
林雨袅毫不犹豫地回答：“爱，当然爱。”
“有多爱？”宋凌凡追问。
“深入骨髓。”简单的四个字，经林雨袅凝聚了万千柔情念出来，竟有种荡气回肠的感觉。宋凌凡满意地一笑，她如此深爱着他，即使他死了，也是死而无憾。
“袅袅，给我唱首歌好吗？”他恳求，即使昏迷过去，只要林雨袅的歌声响在耳畔，他潜意识里就会有强烈的求生欲，坚持到胜利的那一刻。
“好。”林雨袅轻声哼唱着宋凌凡喜欢的歌曲，连续唱了几首之后，见宋凌凡已经完全安静，像是陷入熟睡之中，她就住了嘴。
“袅袅，继续。”宋凌凡低
声呢喃，声音很轻微，林雨袅也准确判断出了意思。她再次张嘴，轻声哼唱。
暮色堆积上天空，森林里更显昏暗，林雨袅用打火机点燃了树枝，火焰明亮而炽烈地跳跃晃动，散发着浓浓的暖意。
蓦然，有几点因燃烧爆裂的灰烬沾到宋凌凡的衬衣领子上，在白色的领子上非常刺眼。林雨袅知道宋凌凡讲究的毛病，是不能容忍衣服上有一点肮脏的痕迹。
伸手摘下拂去那几点灰烬，不料衣领翻转时，她发现了宋凌凡颈项的伤口。赶紧解开几颗扣子，密集的伤口布满了颈项，看着是触目惊心。
林雨袅愣了几秒，再挽起宋凌凡的衣袖，手臂上全是密密麻麻的伤口！她心里登时如被无数把刀子划满了伤口，再被撒进了细碎的盐粒般疼痛。
她真想骂自己几句傻子！
跟了宋凌凡这样久，对他的心性也是极为了解的，她怎么就没看出来，宋凌凡在撒谎。他的精力旺盛，经常是几天几夜不睡还精力旺盛，哪有如此疲倦的时刻。
他现在，分明是失血过多后的昏迷！
怎么办怎么办？林雨袅一时间手足无措，没有医生，也没有输血的工具，她就是想把自己的血液输给宋凌凡，也是无能
为力啊。
眼角有湿润的感觉，接着，几点眼泪自眼中坠落，滴在宋凌凡脸上。林雨袅手指划过他的脸庞，这张令她爱的如痴如醉容颜，此刻双目紧闭毫无生机。
也许，他的眼睛再也不会睁开了。再也不会用令她沉醉的深情目光凝视她，嘴里再也不会说出或是深情或是邪魅的话语。
他会变成陵园里的一座坟茔，千里孤坟，远处话凄凉。
日后相见，只能在梦中了吗？夜来幽梦忽见君，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这样的生活，光是想想，林雨袅就已是心疼的快要窒息。
不，她不要这个结果！
“夜夜除非，好梦留人睡。”的夜晚，长夜漫漫，她怎么能独自挨过去。
她一定要救活他，他能把她从死神手里夺回来，她也能。
情至深处，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者，皆非情之至也。
林雨袅擦擦眼泪，绝境时眼泪没有用处。举起火把，潜意识让她觉得，朝某个方向走动，她能找到拯救宋凌凡的东西。
远方，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