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堂里，宾客都走了。
空荡荡的礼堂中间一张偌大的黑白遗像，周围堆满了黄白菊花，只有程子颂一人跪坐在一边静静地看着遗像出神，神色隐忍。
江黎月摘了墨镜，站在程子颂身后道，“你就不关心程老夫人的遗产分配么？”
“要是能让奶奶活过来，我宁愿什么都没有。”
程子颂低着头。
江黎月皱了皱眉。
将心比心，她能理解送走至亲的巨大痛苦。
但是处在上帝视角，她又不太理解程子颂这个人，简介中明明说他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黑心男二，可相处至今，江黎月一点儿没看出来他坏在哪儿。
难道说，因为自己的穿书，导致有些事情发生了变化？
不管怎么样，要是能改变悲剧，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啊。
天黑。
江黎月拉着程子颂去了常去的路边摊。
“心情不好的时候呢，就是要多吃点东西，这家烧烤味道特别正宗。”
“确实很不错。”
程子颂要了两瓶啤酒，“喝一点么？”
“我就不喝了，”江黎月摆摆手。
程子颂的眼神暗淡了几分。
见他这样，江黎月拿了杯子，“喝一点也没事。”
反正司机在旁边等着
，会安全送她回家的。
“对了，这个给你。”
江黎月从包里拿出那枚戒指，“葬礼上人多，又因为遗嘱什么的，没给成，现在也该物归原主了。”
程子颂拿着戒指，又拉住了江黎月的手，直接将戒指戴了上去。
“哎？”
“别拿下来，”程子颂握着她的手，“这是奶奶送给你的，就一直是你的，谈不上什么物归原主。”
见他坚持，江黎月也只得先收下，“那你什么时候想要的话，随时跟我说，我就当是替你保管了。”
程子颂笑了笑，喝了口酒。
江黎月很好奇，“你就不想问我要程老夫人的遗产么？”
“当然想要，有了这笔遗产，我就能在程家挺直腰杆，可现在我更想凭我自己的能力，做出一番作为，给奶奶看。”
程子颂缓缓道，“我是奶奶力排众议带回程家的，带回来的时候我还小，不记事，养在了母亲名下，可没有不透风的墙，十八岁成年后，兄弟姐妹一个接一个进公司，而我顶着花花公子的名号，被父亲各种看不上……”
程老夫人把程子颂带回来，还强行养在程夫人名下，这事儿程夫人等同于打碎牙齿和血吞，不可能
没有怨气。
这怨气不会撒到老夫人身上，那自然就撒到了程子颂的头上。
“你小时候，程夫人对你不好？”
程子颂摇摇头，“不是不好，是好，非常好，可以说全家上下属她对我无微不至，事无巨细，都要关心。”
“那为什么……”
“无底线的纵容，出了事就护着，以至于我不懂事的时候，平白为家族里兄弟姐妹犯的错背了不少锅，反正大家都知道，只要把事情推我头上，就什么事都没有。”
江黎月渐渐听明白了。
这个世界上还有比捧杀一个孩子更阴毒的手段么？
程夫人巴不得把程子颂养成一个只知道惹祸的废物。
“难怪，”江黎月若有所思，“难怪你父亲一直不让你进程氏集团呢，原来是这样，你就没想过跟你父亲说么？”
程子颂喝了口酒，自嘲的笑了一声，“二十几年的印象，你突然去说母亲对你不好，你说换做是你，是会相信一直对私生子视如己出的妻子，还是相信顽劣不堪的儿子？”
“这不是你的错，我觉得你父亲有很大的责任。”
江黎月喝了口酒，“你放心，你以后肯定能有一番作为的，我会帮你的。”
如果程子颂的黑化是因为程家对他的不公，那完全可以理解，只要在这个时候有人能拉他一把，或许最后不至于是个悲剧。
“你好像对我，没有一开始的敌意了。”
“敌意？”江黎月眨了眨眼，“那是因为你一开始不也没安好心么？现在大家都说开了，也算是朋友了，干嘛要对朋友有敌意呢？”
程子颂的眼中印着眼前少女灿烂明媚的笑容，心中的阴霾都散去了不少。
此时，一道薄沉的男声忽然响起。
“你不是说你约了朋友吃饭么？”
江黎月拿杯子的动作一顿，差点一口酒呛住，心虚的回过头，便看到慕怀瑾一脸愠怒的看着她。
“嘿嘿，你怎么来了？”
慕怀瑾沉着脸，“不来怎么知道，你说的这个朋友就是程少。”
江黎月尴尬道，“那我也没说是别人呀，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