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祇只觉得天地像是突然被按下了暂停键,她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感觉不到了,但她胸腔中的跳动,扑腾扑腾,像是重锤击打着鼓面,震耳欲聋、振聋发聩。
她不禁为他的话而动容,她向来是强大的那个,却从未想过有一天,有那么一个人会站在她面前,张开羽翼将她护在身后。
这种感觉并不糟糕,姜祇清楚地意识到,她也是需要被温柔以待的。
“我知道了。”姜祇道。
她看向寺渊,心下漏了一拍,心跳急速加快,她的沉稳,她的智谋,她的城墙,通通坍塌,她站在废墟中朝寺渊伸出手,寺渊握住,眼中荡开笑意。
深山行孤舟,幸逢同路人。
姜祇给他一个同行的机会,为她此时此刻的心跳买单。
“你伤了豫王,他必定会找你算账,需要帮你解决吗?”寺渊担忧地问道。
姜祇摇摇头,她浓密的睫毛眨巴了两下,眼神中透露着灵动,她坏心眼地笑了起来,“我有办法解决。”
寺渊追问:“难道你要带兵攻打豫王府?”
他已经调查过了,姜祇搭载着大船进入淮州地界时,还带着五百伪装进城的士兵。
也查出了她在源安县一带颇有名气。不,可以说是家喻户晓的程度。
姜祇闻言略微挑眉,看来他已经派人调查过她了。
然她只知道他是淮州府城第一世家寺家的公子。
一谈到正事,姜祇破壳的凡心便安定了下来。
“豫王取了五十五房小妾,却只有一个儿子,除此之外,再无子嗣,你不觉得可疑吗?”
姜祇撑着下巴依靠在窗边,看着楼下车流马龙,一派人间繁华富贵景象。
寺渊自然知道,豫王与他们四大世家共同生活在淮州府城,大大小小的事儿,瞒得过别人,可瞒不过他们。
“你的意思是,世子不是豫王的亲生子?”寺渊闻到了八卦的味道,“就算是,你也没有证据……”
姜祇撑着下巴的手掌,指尖轻轻敲打着脸颊,疑惑道:“为何要证据?”
“我只管叫人散布世子不是豫王亲生的,谁慌了,方寸大乱了,自然会找些所谓的证据来证明亲子关系。我们就且等着看好戏吧。”
世子原是豫王一个小妾所生,后来被抱到嫡母膝下教养,但没想到几十年来,豫王膝下只有这么一个孩子,豫王府便将四子的亲娘也抬成了平夫人。
寺渊被她流氓一样的招数惊呆了一瞬,他自小受着书香门第最好的教育,所能想到的反击,甚至不如姜祇这招来的简单好使。
他点头道:“如果需要我的帮忙,尽管开口。”
姜祇一听这话,可不客气了。
送上门的资源,不用白不用,寺家她是一定要笼络到手的。
她找出纸笔,当场挥墨写了一封拜帖,姜祇将它递给寺渊,“劳烦你将拜帖呈给寺家族长,我明日上府与他商议。”
寺渊接过拜帖,“就这?”
那他已经完成她的托付了。
姜祇点点头,“先礼后兵。”
寺渊心中紧铃一响,他打趣道,“用你手底下那五百士兵攻打寺家?”
寺家上上下下关仆人都不止五百了,更不用细数流落在外的寺家分支体系。
人手少,是姜祇现阶段的硬伤,没法反驳。
她同样会意一笑,“将你绑了威胁寺家如何?寺家总不会看着自家晚辈堕入虎口,见死不救。”
不得不说,姜祇误打误撞想了个绝妙的法子。
绑架他可真是绑对人了,一家之主,一族之长在她手里,让寺家奉上全部家当,也得救他。
寺渊小弧度地歪了下头,乖乖将双手伸出来,握紧拳头,手腕朝上,表情无辜的一塌糊涂。
“绑吧。”
寺渊只见过姜祇三次,一次比一次沦陷情潭,一次比一次昏头,失去理智。
姜祇从他乖顺的手腕,视线往上,慢慢地移到他的脸上。
他的神情并不卑微,嘴角带着笑意,像是揶揄,甚至是调情。
是的,调情。
摆出卑微的姿态,他也不是眼神湿漉漉的奶狗,而是不露锋芒的成年狼,披着羊羔的外皮,让羊羔放松警惕,时机一到,便咬碎羊羔的脖颈,美美饱餐一顿。
姜祇舌头抵着上颚,口腔中发出一声轻笑。
她避开他的手腕,拽住他的衣领,将他一下拉到她面前。
不足十公分的距离,让他们能看清彼此脸上的细节,根根分明的眼睫不住颤动着。
“绑你……”
姜祇说话间,气息吐在寺渊脸上,暧昧在寸草不生的荒漠中化为绿洲,叫人散失抗拒的心思,只想跟着沉沦。
“你是寺家家主。”
姜祇九分肯定,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