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孙介前脚进花满楼,她后脚就跟来了。
孙介哑然摇头,他也真是魔怔了,见着扶花娘子,不由得脱口而出,“不是老大找你,是我。”
他突然想问问,女子在青楼是如何生存下来的,可要吃很多的苦,受很多的罪?
花满楼中,孙介只认识扶花娘子一人,见她神色惊讶,他隔着薄纱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拉至后院。
扶花娘子挣扎不开,也只任他去了。
这里是她的地盘,孙介又是姜祇的手下,她瞧他眼底并无欲色,只盛满了痛苦,定是有什么伤心事。
还未等扶花娘子缓过来,孙介一言不发,拉着扶花娘子飞身上了楼台的屋檐上,惊得她紧紧攥住了他的衣襟。
她的足尖一落在青砖瓦片上,就皱着眉呵斥他,“你喝多了,孙公子。”
孙介猛饮一口烈酒,刺激的气息贯穿他的肺腑,也呛得他眼底泛出泪花,他晓得自己言行无状,侵扰了扶花娘子,他回去后自会向姜祇告罪。
“扶花娘子,不若坐下与我闲聊片刻?”他臂膀撑在屋脊上,眼中似有星河闪烁。
扶花娘子不知为何,被戳中了心底的柔软,她叹了口气,暗想:都是为姜祇办事,她就当照顾同僚了。
她拎着裙摆,坐在他身侧,二人中间犹能再坐一人。
“聊什么?”扶花娘子温声问。
孙介不敢看她,眼神盯着圆月,渐渐涣散,声音呢喃,若不是坐得近,定然听不清的。
“你说,这里的女子都过着怎样的日子?”青楼二字,孙介对着她吐不出口,扶花了然。
她也学着孙介的动作,倚靠着屋脊,果然这个角度,能清楚地看到圆月,月光朦胧地洒下来,像在他们周身镀上一抹银光。
清冷、淡漠。
“身不由己的日子。”
扶花娘子被勾起了回忆,她想起她初到花满楼时,年纪尚小,不懂规矩,仗着胆子大,无数次想逃跑。
结局很明显,她被抓回来严厉看管,老鸨使尽了所有不伤外皮,但折磨精神的手段。
她慢慢的也明白过来——她再也逃不出这虎口了。
这边的姐妹陆陆续续被安排去接客,让她的日子也陷入了恐慌的倒计时,她不想再等下去了,她不想做那任人宰割的羔羊,唯有主动出击。
幸好老天待她不薄,她展现出在舞蹈和音律上的超然天赋,老鸨欣喜万分,觉着自己捡着宝了,笑着将她和其余女子区分开来,请了歌舞师傅专门教她一人,她勤学苦练,常常练琴练到指尖磨出血都不肯停,不过是为着她躲不开的那天,来得再迟,再迟一些
还好她遇到了姜祇。
扶花娘子收拢回忆,她侧头看向身旁的孙介,这男子能跟在姜祇身边,想来也是有他的过人之处。
“做我们这行的,越能吃苦,过得越好。”
孙介苦涩得嘴里像吃了一斤黄连,他伸手去拿酒坛,却将它打翻,咕噜咕噜要滚落下屋檐。
他去追那酒坛,脚底踩上湿滑的酒迹,一米九的高个眼瞧着就要从屋顶滚下去。
扶花娘子眼疾手快拽住了他,孙介也醒了几分神,他借力蹬了一脚,稳住身形,又将被他拽倒的扶花娘子揽入怀中。
“抱歉,情况紧急,冒犯扶花姑娘了。”男子的嗓音从头顶传来,带着清冽的酒香,扶花闻着,也醉了。
晚风夹杂着花满楼独特的熏香拂面而过,吹动了扶花娘子肩背上的青丝,孙介低头瞧见她耳后,一抹月牙胎记与月色交相辉映,他愣神看着,伸手要去触碰,却被扶花娘子避开了。
孙介痴迷地看着,脑中糊作一团,不由喃喃道:“李李”
他第一次见到邻居家的李李姑娘,彼时她穿着一条鹅黄连襟长裙,撑着把油纸伞从他身侧路过,迎面的风吹动了她的发丝,露出了她耳后的月牙形状,与扶花娘子的,如出一辙。
扶花心中冷笑,原来是将她认成了相好的。
美人蹙眉,对这种见异思迁的男子,她一向没什么好脸色,“登徒子,我救了你,你却想轻薄于我?”
扶花娘子横眉冷对,“早知道你色胚子一个,就该叫你掉下去摔成肉泥!”
她气鼓鼓地骂完,苦恼不知从何下去,索性她眼尖,瞧见旁边有一个梯子,就想自己下去,把他丢在上面。
没成想,身上的裙子华丽却繁琐,她刚走两步就被绊住了,她迎面就要栽下去,手腕被一股大力握住,她还未反应过来,她的身体已经往另一个方向倒去,她闭眼不敢瞧自己待会的惨状,意料之中的剧痛没有到来,她跌进了男子硬邦邦的胸膛。
随着一阵天旋地转,两人落地,孙介待扶花娘子站稳后,便松开了她,他满是愧疚,“扶花娘子,今晚是在下多有冒犯,你要打要骂,我绝不还手。”
扶花娘子捂着怦怦跳的心,轻哼一声,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