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祇不偏不倚地直视着舟骨先生,“我兄长,充军去了,以后都来不了了。”
老头惊得揪下了两根雪白须子,他愕然地回视姜祇。
直到看清姜祇声色不似作假,他骤然大怒。
“为何不找我拿银子抵上?姜翌没把老子当他师傅?!”
竹卷敲击石桌,发出沉闷的怦怦声,舟骨先生扔下竹卷,板着脸怒气冲冲进屋一通翻找。
姜祇无奈地捡起地上的竹卷,这老头还是一如既往的急性子,脾气暴躁又护短。
手中竹卷清凉,她拂去上面的尘土,竹卷上刻着“各地图志”四个大字。
舟骨先生捧着一块破布帕子疾步而来,他将破布帕子放置在石桌上,解开结子,里头赫然是一枚枚铜板,和几块碎到比指甲盖还小的多的银子。
他小心翼翼地问着,“这些,这些够了吗?”
姜祇不忍让他失望,但舟骨先生又何尝不知道朝廷的卑鄙呢?
按律法,已充军记名在册的将士,想离开军队,得交十两黄金。
舟骨先生心知肚明,他这点苍蝇肉,根本填不满朝廷的肚子。
姜祇默默后退两步,果然见舟骨先生气急败坏,又砸了两拳石桌。
索性他年老气力不大,不能震慑到石桌分毫。
舟骨先生见石桌纹丝不动,更是火冒三丈。
“舟骨先生!”女娃清脆的声音喊停了他的窝火。
姜祇继续道,“先生,我来是有事相求。”
舟骨先生摆摆手,“我不招徒弟了,有一个逆徒都被气死了,这下被抓去充军,还有谁给我养老?”
“我不拜师。”姜祇淡然道。
“你不想拜我为师?”舟骨先生横眉冷对,一副看姜祇要怎么答的模样。
“我不拜师。”姜祇颇带傲气地复述了一遍。
我不拜师因为没有人能教的了我。
她本就是基地百年难出一个的天才,过目不忘不在话下,行军打仗更是一流,她自信在完全陌生的异世,也能闯出自己的天地。
不,她更热衷把天地收入囊中,再进行改造。
如果把这场游戏看成再一次的基建,将会有趣好玩得多。
真不拜师啊。
舟骨先生尴尬地摸了摸鼻头,轻咳两声,“小女娃,来做甚,直说吧。看在姜翌的份上,老夫尽量满足你。”
“我要州县的地形图。”
“什么?!”
舟骨先生诧异地瞪大双眼,“你要地形图做甚……”
“不对,你怎么知道老夫有地形图?”舟骨先生压低嗓音,眼神往屋外瞥,生怕隔墙有耳。
姜祇也瞪大双眸,故弄玄虚地凑近舟骨先生,压低声音,一脸神秘,“兄长告诉我的。”
舟骨先生扶着起不直的腰,气得直拍石桌,啪啪作响,很快掌心便红了一片。
“逆徒逆徒!什么事都往外说!!”
姜祇在舟骨先生看不见的地方偷偷勾起了嘴角。
兄长对不起了,借你名头一用。
姜祇摊开掌心,无害地看着舟骨先生。
他愁眉苦脸,唉声叹气,瞥了姜祇几眼,见她还是厚脸皮伸着手讨要地图,气得拂袖而去。
只听里屋又是一阵翻箱倒柜,舟骨先生板着脸出来,手上拿着一个木盒子。
“还需要用盒子装?”姜祇颇为新奇。
舟骨先生曲起食指指骨敲敲盒子,“要命的东西,自然要装得严实一些。”
本朝皇帝怕底下草民偷他江山,下令只有府衙才能存有地图,其他小民不许私藏地图。
当然总有不听皇帝命令的,比如舟骨先生。
姜祇郑重地接过舟骨先生紧紧抓着的木盒子,只见舟骨先生指尖用力到泛白,不肯松手。
姜祇微微一笑,使了点劲儿,盒子顺利到手。
她打开锁扣,确认里头是地图,利索地合上盖子,对着舟骨先生行礼拜别。
“谢过舟骨先生!小女告辞。”
姜祇毫不留情转身就走,舟骨先生被她的无情惊呆,“等、等等!”
“怎么了?想反悔?”姜祇将盒子抱在怀中,故意摆出警惕的表情。
“你拿地图做什么?”他后知后觉。
姜祇回视舟骨先生,扬起微笑,转身往屋外走去。
她举起木盒子挥了挥手告别,潇洒得不似个十岁的孩子。
她嗓音清脆,带着自信和坚定,头也不回道,“到时候就知道了。”
是夜,雨渐停,风急云涌,暗示着危险即将来临。
姜祇翻了个身,睁开双眸,夜晚寂静得连黄鼠狼路过的吱呀声都听得见,但家里已经没有牲畜可供它饱餐一顿的了。
姜祇收拾好斗笠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