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里多变的天气,反复无常,犹如小星的心情。加之日渐消瘦的身影与萎靡的精神状态,张得昌不得不再次将她送回医院,这一次,为小星选择了静谧的单人病房。
病房里,程志国与张得昌小声低语着,随后同助理一起为小星做起检查,此刻的他,眼神中满是关切与忧虑。一番观察过后,程志国轻声细语地叮嘱了几句关于睡眠与饮食的注意事项,随后便退出了病房,整个过程中,关于病情的只言片语都未曾提及。
随着程志国的脚步,程言一同来到了更衣室。父亲脱下白大褂,从医生切换回了父亲的角色,他提议道:“一起去吃个饭?咱俩好久没见了。”话语间,他已麻利地换上了便装,而程言摆出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坐在椅子上,对父亲的提议置若罔闻,自言自语道:“爸爸,小星她到底怎么了?她瘦得惊人,精神状态也是堪忧。”言毕,她目光空洞地望向父亲,期待着他或许能有答案。
程志国神色淡然,言语间却带着些许犹豫:“这……人的身体,就像是精密的机器,内部构造复杂无比,需要时间去一一排查,才能找到问题的根源。”这番回答,显然藏着未尽之言。程言察觉到了父亲的回避,猛地站起身,拦住了他欲离去的身影:“爸,你是不是有什么没说?”
程志国的眼神闪烁不定,显得更加不自在:“我们父女俩都多久没见了,先去吃饭,边吃边说。”他试图用这种方式转移话题,却未能如愿。程言固执地追问,双手紧紧缠着父亲的手臂。
在程言的不懈追问下,程志国终于松了口:“她的大脑……受到了严重的损伤,背后的原因错综复杂,非三言两语能说清楚。你……有空就多陪陪她吧。”
程言闻言,既未显露出过度的惊恐,也并未理解这其中所代表的含义,只是沉默片刻后,低声问道:“她会……死吗?”
程志国轻轻拍了拍程言的肩膀,安慰道:“别胡思乱想。她现在需要的是陪伴,而不是担忧。”
到了2016年,程言但凡有空暇,便会去到小星身边,陪她打发时光,试图驱散她心头的阴霾。然而,小星的世界似乎愈发黯淡,言语日渐稀少。她的身影在医院与家之间频繁穿梭,每一次归家,病情便悄然加重,如同夜幕下悄然蔓延的暗影。
自生病起,小星便不再使用手机,张得昌让汪阿姨时刻陪伴左右,若有急事,便由汪阿姨的手机代为传达。
假期里,程言手捧一束包装精美的蝴蝶兰前去探望,花香驱散着病房里的沉闷,出门换水之际,床边柜上程言的手机响起铃声,便随着震动声,吸引了小星的注意。
她缓缓伸出手,轻触着屏幕,随着屏幕的亮起,各式的图标跃然屏上,好奇心使其伸手拿过手机,屏幕中电话图标,好似带着几分熟悉。指尖轻点后,拨号界面出现眼前,面对它时,小星全然记不起一人的电话号码。一旁的通讯录中,人名按字母顺序排列着。
当通讯录的列表定格在陈珉二字时,小星不自主的按下了拨通按钮,听筒中立刻传来“嘟嘟”的等待声,心中竟莫名生出一丝期待。然而,回应她的只有冰冷的提示音:“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正当她准备放下手机时,一个名字跃入眼帘——“林逍”。小星重复着林逍二字,接着再次按下按钮,短暂的嘟声后,电话那头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喂,喂?”
“喂,喂。”小星轻声重复着。
“喂,你是谁?”
“我,还记得吗?”
“你,你是”
“对,我是。”
”张星?小星?“
林逍努力平复情绪,关切地问道:“这是国内电话啊,你已经回国了?”
就在这时,病房内响起了午餐时间的提醒铃声。林逍听着广播声,肯定的继续问道:“什么时候回来的呢,也不说下,我好去接你啊。”
小星没有回答,她紧紧地握着手机,情绪的变化让她手部有了明显的颤抖,声音开始变得不安。一阵晕眩冲入脑中,小星深呼吸着说道:“他们都不帮我那药,肯定有问题,但他们都说没问题”小星边说边无意识地将手机胡乱拍打在床上,而言语却未停歇。
电话那端开始传来其他纷杂的声响。林逍屏息以待,试图从那些声音中捕捉更多的信息与线索。
一位护士轻手轻脚地走进病房,步伐轻盈,仿佛不愿打扰到任何一丝宁静,程言拿着花瓶紧随其后。小星指着护士,又指了指下方,问道:“这是在哪里?”护士微笑回答:“这里是颐和华彩第一医院医院,你正在我们医院最尊贵的病房呢。”说着,她轻轻放下手中的药盘,将几颗色彩斑斓的药片递至小星面前,温柔地劝说:“来,张嘴,这些只是营养片,不会苦的。”随后,又细心地递上水杯。
程言站在一旁默默的看着,看着小星逐渐平静,沉入梦乡。她收起了床上的手机,按下挂断按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