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底的清晨,雾气在山峦中朝四周聚拢,薄雾萦绕在空气中,也让空气变得越发潮湿,最后汇聚成露珠,悄无声息地融入泥土中。
天际升起一缕金色,周老二感知到了太阳光,毫不犹豫翻身下床,察觉到被子被他给扯了起来,立即将被子替绕钰清盖好,目光自然而然落在她露出的肌肤上,看着那白皙肌肤上的一道道青紫,眼神微微一滞。
“你干嘛?”绕钰清刚睁眼,察觉到他异样的目光,警惕地盯着他。
“没,你身上疼不疼?”周老二眼睫疯狂眨动,黝黑的皮肤底下,染上一抹红。
他在做这件事的时候,不会害羞,但下床了,就很害羞。
绕钰清翻了个身,感受到身上的清爽,暗暗翘了翘嘴角:“还好。”
周老二眼中瞬间迸发出明亮的光彩,忍着羞意在大白天道:“那我们下次也可以这样吗?”
绕钰清无话可说。
她都说了是身体能接受的范围。
那就代表着,她能接受啊!
还问!!!
问什么问!
绕钰清用被子盖住脸,闷闷地回:“不知道。”
周老二有些失落:“哦,我知道了。”
绕钰清眨眨眼,他知道什么了?
不等她问问,周老二已经出门干活去了。
等她整理好推门出去,就见周老二穿着一件长袖正在劈柴,袖口被他撸在手肘处,露出一截精壮的手臂,宽挺的背脊微微弓起,像是蓄势待发的猛兽,抡起斧头劈下时,木柴瞬间分裂而开。
似乎是感受到她的目光,周老二抬头看来,朝着她憨憨一笑:“醒了?”
“嗯。”绕钰清倏地有点脸红,“我去刷牙。”
家里有口井的好处是,任何时候都不需要打水,绕钰清挤着牙膏,和周小雪并排刷牙。
周小雪目光呆滞地摆动着手臂。
她好烦哦。
送妈妈礼物,自然要带上爸爸。
她想送她妈两盒蛤蜊油或者一罐雪花膏,送给她爸一双鞋,但她钱不够了!
“嫂子,你说我把头花卖给知青们行吗?”
“不能卖,只能换。”
绕钰清提醒。
周小雪垂头,整个人丧丧的。
知青们都没法跟村民换鸡蛋的,所以市面上除了金钱,最流通的货币——鸡蛋,周小雪压根没法获取。
周小雪首次感受到了家里的人情往来。
太难了。
张秋月一大清早看周小雪行尸走肉的样子,骂道:“你搁这大清早的膈应谁呢,知道的你是个人,不知道还以为是山上飘下来的游魂。”
周小雪委屈的努嘴,跑去找她爸告状。
绕钰清洗漱好,跟张秋月说:“小雪大概是琢磨怎么给你送礼物呢。”
“礼物这种东西,要双方都想送,也愿意收,这才有意思,就她那点小存款,也不知道够干嘛,送了我还得贴补回去,收的都不安心。”
张秋月曾经当过助理。
其中有一项很重要的任务就是:送礼物。
当礼物完全是为了维系关系或者面子,张秋月就感觉跟任务一样的,完全没有那种准备礼物时,暗暗期待对方反应的愉悦。
张秋月舀水,使劲儿挤铁皮牙膏。
铁皮牙膏的铁皮是能卖钱的。
但一旦开始收集铁皮牙膏,就证明着她要花钱买新牙膏了。
正好她要把稿子送给邮递员,顺路去公社买点日用品。
绕钰清眸光盈盈,心底止不住的羡慕小雪。
“妈,我去烧火做饭。”
张秋月含糊着点头。
今日是周老二去工厂报道的第一天,为了讨个好彩头,特意给他吃了两个鸡蛋,张秋月也不懂为什么上班也要一百分,但既然有那么个习俗,她也就照办了。
周老二原本见老娘陪着他去公社,非常感动来着,谁知道她和自己不是一条道,分岔路口的时候,径直就往邮局去了,甚至都没叮嘱他两句!
周老二无可奈何去报道。
张秋月也来到邮局。
她一眼看到了新来的帅气邮递员,原本想跟他打招呼来着,却听到他说:“最近怎么那么多封信,是首都寄给青山大队的啊?”
“你管呢,那有个婶子好像想跟你打招呼来着。”
帅气小哥的同事撞了撞他胳膊,邮递员小哥回头,看到是调戏他的婶子,小脸一白,“婶……婶子,你找我有事吗?”
张秋月乐了,她那么可怕吗?
“我要寄信,你帮我登记一下。”
“哦哦,好。”
年轻的邮递员小哥,写一两个字就瞄张秋月一眼,生怕她说出什么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话,